第215章(第1頁)

謝如琢話說出口後,見宋璃滿面不解之色,沈晝則是眼中那耐人尋味之意更盛,方才察覺出自己所言失當。

果然,宋璃疑道:“謝大人,此話怎講?”

若是沈晝的親兵,定能全力護得那蓮花碗,免遭歹人劫掠。

再有他腰牌為證,出入皇宮内務府,暢通無阻。

如此看來,玄甲兵士,的确是運送這蓮花碗的不二人選。

謝如琢微微一怔。

他隻知,适才,宋璃溫言軟語,娉娉婷婷地向沈晝走去,自稱“阿璃”,求他辦事時,自己喉嚨中,便仿佛塞了一枚甜膩黏滞的粉團。

吞不下,吐不出,淤堵在他心中,令他渾身上下,頓覺不快。

他頓了一頓,定神道:“沈将軍乃武将,所率玄甲将士,亦出身行伍,若是要八百裡加急,送文書戰報入京,謝某自然無話可說。”

“但這秘色青瓷碗,乃是十分珍貴精細之物,若是在途中有了什麼閃失,隻怕反而不美。”

他平複了心緒,轉頭看向宋璃,柔聲道:“不如,還是謝某命人給内務府傳信,派我的親随,送秘色瓷入宮?”

宋璃自然并無意見。

于公,謝如琢是文官,工部同内務府,聯系也更為緊密些,這樁差事,,他辦起來,或許更得心應手些。

于私,謝如琢同她,現下也算是有了同生死,共患難,過命的交情,自然是更親厚的。

反觀那沈小将軍,雖然面上總是笑嘻嘻的,一副毫無心機,“陽光開朗大男孩”模樣,但生于皇家,長于皇家,又哪裡會是真正不谙世事的小白花?

她顧慮着謝如琢身上傷勢未愈,不願過多麻煩,但他既主動開口,自己自然也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

“謝大人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阿璃便有勞謝大人費心了。”

她輕聲慢語,謝過了謝如琢,又同他福一福身緻意。

謝如琢望着她盈盈下拜的模樣,聽着她同樣巧笑倩兮,同樣以“阿璃”自稱,不知為何,隻覺得胸中噎着的那顆粉團,非但不曾消退,反倒是悶堵得更郁郁了些。

沈晝面上依舊挂着笑意,漫不經心地随口反問。

“謝大人話中之意,似乎是并不信任沈某?”

“我沈晝素來不喜轉彎抹角,我便直說了,若是有言語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謝如琢,你此舉,是擔心我沈晝劫奪了你的功勞?還是說謝大人其實另有所圖?”

他口無遮攔地徑自發難,宋璃一時有些應接不暇。

謝如琢亦是一怔。

功名利祿,皆身外浮塵,他所願的,不過是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罷了。

而另有所圖

瘀滞在心中的那顆粉團,逐漸迷離,緩緩化作一團薄霧,霧氣缭繞,令他不辨前路,沈晝一言,卻仿佛晨起的初陽,将那雲霧蒸得漸漸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