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宋珏使了個眼色,不動聲色地暗暗催促他,速速上前來,把握這千載難逢的良機,若是此刻不在陛下面前表現一番,更待何時?
宋珏愕然呆立原地。
驚世之才?
他?
他怎不知道素日在書院裡,叫夫子最為頭痛的自己,竟然還有開口成詩的本事?
他到底随宋璃經商數月,心思較之先前,更活泛了許多,深知現下,天子禦前,萬萬由不得他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宋珏隻得硬着頭皮,對天子行了個大禮,絞盡腦汁地搜刮着腦海中殘存不多的詩文碎片。
見他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宋瑾更是恨鐵不成鋼。
都怪珏弟貪玩!若是早些時候,多用功些,莫要荒廢了課業,現下豈會如此吃癟?
宋父等人,俱是捏了一把汗,宋瑾初時,尚有幾分慌亂,随即看到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宋璃,登時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陛下容禀,嫔妾這弟弟,素日少言寡語,此刻許是初見天顔,被陛下龍氣震懾,方才一時啞口無言。”
“不過,珏弟的詩文,五妹妹也是聽過的,她伶牙俐齒,口才便給,不如,請陛下允準,命五妹妹上前來,代為誦詩?”
此言一出,宋珏神情更是難堪。
阿姐先前便自作主張,硬是将阿璃織就的夏布,安在了自己身上,欺阿璃年幼,在天子禦駕前,有苦難言,現下,難道又想要故技重施麼!
宋璃亦微微眯起眼來,似笑非笑地看着宋瑾。
這位三姐姐,看來,是全然未将她前日的好言相勸,聽進心中去。
“一榮俱榮”的道理,她終究不懂,可這“一損俱損”四字,卻已然被她當成了最趁手的武器,以宋府滿門的安全與榮耀,脅迫她就範,輕車熟路。
宋璃心下冷哼,目光掃過宋府衆人的面孔。
對宋瑾敢怒而不敢言的宋父,面有憂色的孟氏,愕然怔立的宋珩,還有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急得冷汗直流的宋珏。
這些,是自她穿越,呱呱墜地以來,整整陪伴寵愛了她一十五年的血肉至親。
她并非冷血無情之人,自然做不出眼睜睜看着宋珏啞口無言,令天子不滿之事,更斷然不可能冒失莽撞,隻因着宋瑾一人的算計,便拉上宋府滿門,甯可玉碎,不為瓦全。
她這三姐姐,的确精準地拿捏了自己的軟肋。
宋璃輕歎一口氣,已然打定了主意,正欲開口,解宋珏之圍。
卻隻聽得“噗通”一聲,宋珏重重雙膝跪倒在地,大聲道:“陛下,宋珏無能,并無兄長之才,實在做不出得體的詩文,不敢貿然開口,恐污了聖聽。”
“請陛下責罰!”
他将心一橫,竟是把自己早已不再去書院念書,更無意科舉一事,事無巨細,一一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