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這餘嬷嬷引着宋璃,便要朝偏門而去,宋琅忍不住柔聲開口道:“嬷嬷,我已預先禀明了父親與母親,阿璃此番前來陪我,不過是姐妹叙話,便不必太過麻煩,叫她随我先行回房去便好了。”
她伸出手來,要牽宋璃,餘嬷嬷卻伸出手來攔了一攔,冷言冷語道:“少夫人這是說得哪裡話。咱們國公府乃鐘鳴鼎食之家,這規矩禮數,必得萬般周全才是,否則,隻怕是要叫滿城的官宦人家,瞧了笑話。”
她擺明了是打定主意,不允宋璃從正門入府。
宋璃本對這些繁文缛節,并不甚在意,可眼下瞧着這餘嬷嬷言下,竟是頗有對宋琅示威之意,全然未将她這二姐姐放在眼裡,心下立時生出了幾分薄怒。
她輕輕拍了拍宋琅的手,不慌不忙地向前一步,沉聲道:“聽聞嬷嬷是從宮中出來的,宋璃人微言輕,見識短淺,敢問嬷嬷,從偏門入府,是什麼規矩?”
餘嬷嬷淡淡道:“這國公府的正門,是郡主,國公爺,小公爺與少夫人進出府之路,宋五小姐尚未正出閣,自正門公然進出國公府,隻怕不妥。”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可宋璃心如明鏡一般,又如何聽不出這其中的輕蔑之意?
擺明了是嫌惡她這五品織造之女,家世不夠!
宋琅苦笑,不願再同餘嬷嬷争執,存了幾分息事甯人的心思,柔聲道:“罷了,罷了,時辰不早,阿璃,阿姐陪你一道走便是了。”
宋璃卻挑了挑眉。
怪不得青薔那般心急火燎地跑回府來,這餘嬷嬷,仰仗着自己是宮中老人,又是文瑤郡主的乳母,竟嚣張至此,全然不給宋琅這位少夫人半分薄面?
她并不動身,反倒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餘嬷嬷,輕描淡寫道:“此番入府,乃阿姐相邀,國公爺與郡主娘娘亦是點頭允準了的,若是細細算來,我雖年幼,卻也算得上是國公府的客人。”
“國公府的待客之道,原來竟是趕着客人去走偏門?”
“阿姐,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郡主是太後娘娘一手教養,規矩禮數,最是妥帖周全,莫不是府中仆役,傳錯了話罷?”
餘嬷嬷聽出她話中之意,竟是打算去郡主面前辯理,暗罵了一聲鄉野丫頭,果然隻會亂嚼舌頭,搬弄是非。
幾人在府前這一番龃龉,已然引得不少往來路人,駐足觀望,餘嬷嬷不願再耽擱,終究闆着臉道:“罷了,先随我入府罷!”
宋璃施施然跟在宋琅身後,總算是由正門入了國公府,見過了文瑤郡主與國公爺,又同小公爺言勤福一福身行了禮。
文瑤郡主倒是待她頗為客氣,一早便命人在宋琅所住的院子隔壁,安排了卧房。
言勤亦是爽朗笑道:“琅兒自有孕以來,日夜心神不甯,睡不安穩,大夫說,是憂思過重,挂念親人之故。”
“秋闱在即,我耽于課業,再要照顧琅兒,實在是分身乏術,現下五妹妹來了,你們姐妹每日說些體己話兒,五妹妹聰慧過人,天真爛漫,有你陪伴琅兒,我總算也能安心些。”
文瑤郡主亦道:“不錯,宋璃,你且安心留在府中,多陪你阿姐些時日,也是好的,隻管将國公府當做你自己的住所,咱們現下,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萬事不必客氣。”
宋璃察言觀色,眼見着衆人所言非虛,略略放心了幾分,自是乖巧地一一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