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用過了便飯,宋琅自引着她去房中安頓。
宋璃将行裝交給青蘿打點,這才摒退了一衆下人,悄悄掩起了房門,低聲問道:“阿姐這是怎麼了?怎弄得如此形容憔悴?莫非,是那宮中來的餘嬷嬷,刁難了阿姐?”
宋琅忙做了個“噤聲”的姿勢:“阿璃,不可妄言!”
她悄然輕歎一聲,神情中頗有幾分無奈。
“餘嬷嬷是婆母好意,向太後求來的人,往大了說,是天家恩典,皇恩浩蕩,可絕非是尋常使喚下人。阿璃,今日入府那時,阿姐知道,你是覺得她對我不敬,有意為我争上一口氣,方才硬要從正門入府。”
“但,你且聽阿姐一言,這位餘嬷嬷,哪怕便是婆母與國公爺,亦要禮讓三分,絕非咱們招惹得起,你切莫意氣用事,免得招惹禍端。”
宋璃心疼道:“阿姐有孕在身,又險些小産,如何還能抄甚麼佛經,那餘嬷嬷分明便是故意刁難!”
宋琅柔聲道:“無妨,不過是寫幾筆字罷了,還不至于累壞了身子,何況,小公爺憐惜疼愛,還要悄悄幫我抄錄佛經,分擔一二呢,我自是無礙的。”
她神情溫婉,眼中盡是初為人母的慈愛恬淡,宋璃不再多言,心下,卻十分不以為然。
宮中派遣餘嬷嬷,服侍照料宋琅,乃是天恩不假。
但,堂堂國公府少夫人,卻被個嬷嬷明裡暗裡,立下規矩,百般刁難,委實令人聞所未聞。
宋琅見她若有所思,唯恐這幺妹心中不安分,又去惹出什麼禍端,忙拉住她再三叮囑,切莫同那餘嬷嬷再生龃龉,隻說他們宋府,現下到底屈居五品,實在不宜惹是生非雲雲。
宋璃不願她擔憂,滿口答應,心下卻依舊不免起疑。
好端端的一個宮中嬷嬷,同宋琅近日無冤,往日無愁,何苦處處刁難?
這其中,怕不是另有什麼隐情?
念及此,宋璃轉念随口問道:“阿姐,敢問這位餘嬷嬷,可曾婚配?家中可還有什麼親人?”
宋琅點了點頭道:“餘嬷嬷膝下僅有一女,随她姓氏,喚作汀蘭,她素日帶在身邊,今番也一道入了府,現下正在婆母院中伺候。”
姐妹二人正說話的功夫,隻聽得一個嬌俏的女聲,遠遠地從門外傳來。
“少夫人,五小姐,尚未歇下吧?我奉夫人之命,前來送些廚房新制的糕餅牛乳,你們姐妹叙話時,也好解悶兒!”
不等守在門外的青蘿和青薔通報,那人已然掀開簾子,徑自輕移蓮步,闖了進來。
正是餘汀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