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璃身着鵝黃色輕衫,鬓邊簪了一朵小巧的金桂纏花,耳墜子也同樣選了一對黃玉相配,清麗雅緻,靈動而不輕佻。
她款款而來,文瑤郡主見她這副裝扮,不禁贊道:“宋大人真真是好福氣,竟生下了這樣天仙一般明豔的女兒,琅兒端莊典雅,五小姐率真活潑,真真是要羨煞旁人了。”
宋璃同她見了禮,乖巧笑道:“郡主殿下實在是謬贊了,阿姐确是知書識禮,莊重大方,不過,阿璃卻生性頑劣跳脫,委實令父母頭痛不已,隻盼着我能如阿姐一般,老老實實地坐在家中安分兩日呢!”
她如此自謙,文瑤郡主面上笑意更盛,命人賜座後,眉眼含笑地看向宋琅,柔聲道:“五小姐這是說得哪裡話。”
“勤兒少年時,我生怕他養成個走雞鬥狗,不學無術的纨绔性子,對他素日嚴加看管,以至于将他教養成了這麼個老氣橫秋的沉悶性子。”
“琅兒端莊守禮,我自然也是十分歡喜的,隻不過,偶爾難免有些擔心,他們兩個生下的這孩兒,日後不知會是個甚麼模樣。”
文瑤郡主眼中露出慈愛之色,笑道:“我現下倒是盼着,琅兒這腹中的孩兒,能活潑好動些,若是如五小姐這般,天真爛漫,那便極好了,可切莫随了勤兒那沉悶的性子,少年老成的。”
宋璃偷眼朝侍立在文瑤郡主與言國公身後的餘嬷嬷母女看去,果然瞥見那餘汀蘭的臉色,在聽到文瑤郡主說出“如宋璃這般”那幾個字時,不受控地抽了一抽。
她心念一動,又道:“郡主殿下說笑了,姐夫沉穩持重,待人接物,從容不迫,自有章法,父親在家中時,也時常訓誡我們兄妹幾個,定要事事處處,多向姐夫學習呢!”
雙方你來我往,“商業互吹”了幾個來回,宋璃方才看似不經意地随口問道:“阿璃來得倉促,多謝郡主殿下命人事事小心照顧,今日還特意為阿璃備下了衣裳,阿璃實在受寵若驚。”
她頓了一頓,又道:“郡主殿下如此厚愛,阿璃本該投桃報李,隻是,今日我絞盡腦汁,實在不知我小小宋府,還能拿得出什麼入得了國公府之眼的新奇之物。”
“那桐煙墨與松煙墨,一方便能用上許久,阿姐出嫁時,已然備下了許多,桑皮紙自是不必說,府上若是要用,隻管知會一聲,家丁便即刻送來,國公爺所愛的鮮茶,亦是早早備下了。思來想去,唯有那夏布,還算得上獨到。”
宋璃不動聲色地繼續道:“先前,我擔心郡主殿下與國公爺千金之軀,穿不慣夏布這樣粗陋的料子,所以才未曾預備。”
“今日瞧了府中所制的夏布衣裳,若我所料不錯,這些『夏布』織造時,其中大約是摻雜了荨麻,空有夏布之名,質地手感,卻遠遠不如貨真價實的宋家夏布。這荨麻布,倘若處理不當,穿着時,隻怕還會刺得皮膚痛癢難忍。”
“織造夏布的絕技,乃我宋家獨有,郡主殿下若是不嫌棄,不如明日,我便差人送上幾匹新織的夏布過來,随便穿個新鮮也好,您意下如何?”
文瑤郡主似是不曾想到,她竟會主動提起此事,微微一怔。
“咦?荨麻?那又是何物?”
她并未深究,随即爽朗笑道:“如此甚好!”
“我數月前,便差人去城中搜羅夏布,裁制消暑的輕薄衣衫,但城中那幾家綢緞坊所織的夏布,實在差強人意,遠不如織造署的柔軟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