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璃不慌不忙地微微一笑,胸有成竹:“我看那餘汀蘭心氣兒極高,擺明了是個眼高于頂的,磋磨了我阿姐數日,現下卻被我這半路殺出的不速之客,壞了好事,定然是不會甘心的。”
“我們不必自亂陣腳,隻消以不變應萬變,瞧瞧她還有什麼招數,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便是。”
青蘿連聲稱是,主仆兩個自是回房歇下,全然不理會那餘汀蘭關起院門來,氣急敗壞。
“阿娘!那宋家麼女,好生牙尖嘴利!若不是汀蘭今日心思活泛,隻怕是便要被她诓騙了去!”
餘汀蘭一想起自明日起,便再也瞧不見宋琅緊皺雙眉,捏着鼻子勉強飲下那烏雞湯,本能地意欲作嘔,卻又礙于大局,不得不極力克制的模樣,便隻覺心中好生不痛快。
餘嬷嬷輕描淡寫道:“我早說過,你用那烏雞湯刁難宋琅的手段,委實不甚高明,既然如今被撞破了,那也便算了罷,宋琅若是哪一日告到郡主殿下面前,早晚是個禍端。”
餘汀蘭雖心有不甘,卻也隻得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随即,卻又咬牙切齒道:“阿娘,咱們難道便就這麼算了?”
“宋琅是個沒甚麼脾氣的,一味隻知隐忍,這連日來,任由咱們如何刁難,卻始終如個悶葫蘆一般,可那宋璃,卻顯見着不是個好相與的,擺明了是要來殺一殺咱們的銳氣。”
她頓了一頓,又道:“阿娘,我疑心,那小妮子莫不是瞧出了咱們的心思?”
餘嬷嬷點頭道:“城中百姓皆傳言,宋五小姐宋璃,冰雪聰明,人情練達,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那宋琅隻是個并無什麼主意的淺薄婦人,但這宋璃,的确不可小觑。”
“宋琅現下有孕,她到底是五品官之女,若是有意嫁與小公爺為妾,你的确不好與之相争。這宋璃,于咱們而言,無疑是個巨大的威脅。”
“縱然她無意于國公府,但以她的心性,若是同宋琅聯合起來,為她出謀劃策,你來日入府,怕是也不免多有阻礙。”
餘嬷嬷微微眯起那雙略有些渾濁的老眼,耐人尋味道:“于情于理,這宋璃,都委實是留不得了,咱們須得叫她,從哪裡來,便回哪裡去才是正經!”
餘汀蘭又何嘗不明白這道理?她愁眉不展道:“可阿娘郡主殿下言下,似是頗為欣賞這宋璃,更是将她當做了國公府的座上賓,咱們要将她趕走,談何容易?”
餘嬷嬷笑道:“她遠來是客,莫說是你我,哪怕便是國公爺與郡主殿下,也萬萬沒有将娘家客人掃地出門的道理,下這逐客令的最佳人選,唯有宋琅一人。”
“人為财死,鳥為食亡,世家大族的後宅,看似姊妹相親,兄弟友愛,但為着姻緣,權勢,争得不可開交,反目成仇的,還在少數?”
“隻要她們姐妹二人離心,何愁那宋璃賴在府中不走?”
她對餘汀蘭招了招手,低聲附在她耳畔,密謀數語,餘汀蘭心領神會,這才總算眉開眼笑。
翌日晨起,宋璃梳洗罷,方要帶上青蘿,去宋琅院中請安,才走出不遠,便瞧見那餘汀蘭帶了幾個丫鬟,娉娉婷婷地迎着她走了過來。
“這不是宋五小姐嘛,怎這樣早便起身了?昨夜睡得可還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