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文瑤郡主眼中已然隐隐露出幾分若有若無的不快之色,宋琅忙開口道:“母親容禀,今日打碎那湯羹,實在并非舍妹莽撞,是琅兒聽聞汀蘭姑娘特意調配了新的湯羹,一時心急,命青薔快些去相迎。”
“打碎了那瓷盅的,實則是青薔,汀蘭姑娘約麼是關心則亂,一時間看錯了。”
宋琅對青薔使了個眼色。
文瑤郡主府,甚少責打發賣丫鬟,更何況青薔還是宋琅的陪嫁大丫鬟,縱然認下了這打翻瓷盅之罪,也不過是被不輕不重地責罵兩句罷了,算不得什麼。
青薔忙垂下頭道:“郡主殿下,都是青薔冒失,青薔甘願受罰!”
文瑤郡主将信将疑地看着幾人。
宋琅素日老實,性情柔順,從不做出半分忤逆婆母之事,更不會信口雌黃。
文瑤郡主自然信她不會公然在自己面前扯謊。
餘汀蘭來國公府不久,本就尚未認全府中的丫鬟下人,宋府的婢女們,什麼青蘿青薔青葵的,又十分相近,想來,情急之下,一時瞧錯了,也是在所難免。
言勤小公爺眼見着愛妻這副隐忍模樣,便知她定然是又受了委屈,他自是不會責備父母,更不會遷怒宋璃,看向餘汀蘭時,臉色便不免冷硬了幾分。
自這餘家母女入府,琅兒便屢屢委屈求全,今日,又是這婢子生事!
他不快呵斥道:“餘嬷嬷,煩請您好生管教着,琅兒有孕在身,容不得輕慢,五妹妹遠來是客,今日這一鬧,若是傳出去,外人怕是要嘲笑我國公府,不分青紅皂白,便責怪妻妹,全無待客之道,有失體統!”
此言一出,餘汀蘭與餘嬷嬷面色立時有些難看。
文瑤郡主忙道:“勤兒,不可對嬷嬷無禮!”
宋琅既出面澄清,極力為宋璃辯駁,她便也不願再深究下去,若是影響了她們姐妹二人的手足之情,生出什麼龃龉來,惹得宋琅孕中不快,反而不美。
念及此,文瑤郡主便隻是又問了宋琅,今日身子如何,可有什麼不适之感雲雲,又柔聲道:“琅兒,你既有孕在身,便不必恪守晨昏定省的繁文缛節,自明日起,這請安便免了吧,也好多歇息些。”
宋琅自是連連謝過郡主恩典,又寒暄片刻,方才起身,帶上宋璃,施施然離席而去。
待回到宋琅院中,宋璃方才盈盈笑道:“多謝阿姐今日解圍之恩。”
宋琅秀眉緊蹙,神情中卻絲毫不見半分輕快,沉聲追問道:“阿璃,你不是說今日隻是不慎失足,跌破了那湯盅麼?餘汀蘭适才之言,卻是怎麼回事?”
“我瞧着那餘汀蘭的模樣,分明便是打定了主意,要叫你在郡主面前難堪!她雖身份不顯,但若是當真鬧将起來,卻委實難纏得緊。”
宋琅輕撫着宋璃的鬓發,眸中露出幾分無奈卻又寵溺之色。
“阿璃,阿姐知道,你看不慣她對我百般刁難,此番前來國公府,實則便是想為我撐腰。”
“但,這餘家母女,到底是宮中出來的,郡主殿下亦禮讓她三分,雖說若是當真計較起來,以咱們宋府現下的門楣,未必要忌憚她們,但這兩人,慣是會胡攪蠻纏,沒理也要硬講上三分,你還是個姑娘家,何苦将自己置身于這樣的後宅争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