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一頓,又輕蔑道:“這文瑤郡主,亦是個沒甚麼主意的,竟連這樣一個小小丫鬟,亦奈何不得,投鼠忌器至此,委實窩囊!”
他醫術了得,素來自視頗高,久不出山,今日卻被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質疑醫術,心下自是十分惱恨。
陳院首發了幾句牢騷,自知謝如琢再次前來拜訪的用意,狐疑地瞧着他,忽而開口問道。
“謝家小子,你素來獨善其身,今番卻對言國公府上之事,如此盡心,莫不是”
他回想着謝如琢今日的一舉一動,沉吟道:“該不會你的意中人,是那言小公爺之妻,宋二小姐吧?”
謝如琢萬萬不曾想到,他竟會說出這般言語,一口熱茶立時将他嗆的咳嗽連連。
“陳老,萬萬不可亂開這樣的玩笑話,宋二小姐與小公爺伉俪情深,謝某絕無他意!”
他面上泛起兩團若有若無的紅雲,那陳院首心念一動,猜到自己或許說中了他的心思。
若不是宋二小姐,那
“你中意的,是那方及笄不久的宋五小姐?”
“那姑娘瞧着便是個聰明伶俐的,倒是十分玉雪可愛,不過,你的年歲,比起言小公爺,尚要略長些,隻怕同那姑娘不甚般配。”
謝如琢不語,心中卻倏爾想起,從前在錢塘時,宋珏曾鄭重其事,同他提起的那話。
莫要損了宋家女兒的清譽
謝如琢深吸了一口氣。
宋璃一句“汀蘭姨母”,意在斷了餘汀蘭對言勤的念想之事,他已然有所耳聞。
細細算來,他與宋父同朝為官,若照此看來,她會不會,也将自己看做叔父長輩?
謝如琢心下莫名一滞,不由生出了幾分怅然若失。
“謝某别無所求,隻願能為璃姑娘分憂便好。”
“謝某自知,是個四海漂泊,居無定所之人,不敢肖想什麼來日,但隻要我尚在平江一日,便當盡心竭力,為她掃清障礙。”
聽謝如琢這般言語,那陳院首便也了然,他現下求自己醫治言勤,亦是為着宋璃。
宋二小姐牽挂夫婿,宋五小姐心疼姐姐,這謝家的悶葫蘆,又擔心那五小姐,沒奈何,他這硬氣了半生的老骨頭,少不得還得幫一幫小友。
文瑤郡主卻不知這其中的曲折,眼見着陳院首去而複返,心中大喜過望,忙不疊命人好生伺候。
言勤被下人灌了兩盞熱騰騰的羊血,早已将腹中毒物,嘔出了大半。
又喝了一盞四黃湯,此刻已然悠悠醒轉,掙紮着便要下床,謝過陳院首救命之恩。
陳院首擺了擺手,又為他診了脈,依着他的體質,開了幾副湯藥,又施針,為他祛除體内餘毒,足足忙了一個時辰,方才總算長出了一口氣。
“郡主殿下,國公爺,盡可放心,小公爺性命無礙,隻消再調養數日,便可恢複如初。”
他了卻了謝如琢所托,無意國公府的賞賜,徑自揚長而去。
文瑤郡主心中那懸在半空的巨石落了地,這才總算有了心思,前來處置餘汀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