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于那“哺育之恩”與“太後賞賜”,自餘嬷嬷入府以來,文瑤郡主便多有忍讓。
但,縱然是天大的恩情,亦有消磨殆盡的一天。
那餘嬷嬷亦是看清了這點,接過銀兩,又畢恭畢敬地帶着餘汀蘭,對文瑤郡主等人,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這才出了府去。
宋琅還道隻怕這母女二人,并不肯輕易告辭,現下,她們兩人走得如此幹脆利落,全然不曾拖泥帶水,倒是令她有些詫異。
宋璃卻隻是不動聲色地悄悄打量着窗外的天氣。
國公府雕梁畫棟,氣派非凡。
但那四方院牆層層疊疊圍堵下,擡起頭來,終究也隻能得見一方小小的,逼仄的青空。
眼下,那天色灰濛濛的,顯見着,是又要起風雨。
往日這樣的光景,餘汀蘭便要親自去膳房,潛心操持幾道藥膳,供國公府衆人養身。
美其名曰,祛一祛濕氣。
現下餘氏母女離了府,卻不知,又該當如何。
衆人各自回房歇下,果不其然,正如宋璃所料,不多時,言國公與郡主院中,便嘈雜聲四起。
“快去請大夫,國公爺的腿疾又發作了,現下,正痛楚難當得緊!”
府中下人,忙神色匆匆地撐傘出門去尋醫。
宋琅與宋璃,亦聞訊而來。
眼見着言國公雙眉緊鎖,躺在榻上,雖一聲不吭,卻面色鐵青,顯然,是骨痛難當,煎熬得緊。
文瑤郡主急道:“這可怎生是好?”
“先前不是都恢複如初了麼?今日這骨痛怎來得如此突然?”
瞧言國公那隐忍模樣,今番這骨痛發作,倒好似比從前,更要來勢洶洶幾分!
眼見着去請大夫的家丁,遲遲未歸,文瑤郡主倏爾眼前一亮,好似想到了什麼一般,連聲叫道:“快!趁着餘嬷嬷尚未走遠,快去将汀蘭請回來!”
這些年,唯有餘汀蘭的藥膳,食之能令言國公通體舒暢,免受病痛侵襲。
她病急亂投醫,哪裡還顧得上再追究什麼餘汀蘭的失職之過?
宋璃心中冷笑。
難怪方才餘家母女走得這樣幹脆。
原來,是早算計好了,待國公爺骨病複發,文瑤郡主定然還要再将她們母女兩個“請”回來!
先前,她本想着,自己到底是來言國公府暫住的客人,隻要能逼退餘氏母女,令她們二人,切莫刁難宋琅便是,并不曾生出要置人于死地的心思。
但既然這母女二人,賊心不死,定要幾次三番,糾纏不休,那便休怪她無情了!
宋璃低聲吩咐了青蘿幾句,青蘿會意,一路小跑而去。
須臾,餘家母女便被管家帶了回來,那餘汀蘭一進門,便滿面憂色,急切道:“國公爺現下情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