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璃自認,從來就不是什麼視金錢如糞土,将财帛看做身外之物的清高之人。
她俗氣得很,想要賺多多的銀錢,攢多多的積分,兌換多多的系統好物。
她也盼着宋珩高中狀元,宋瑾盛寵不衰,宋父青雲直上,能為孟氏請一個诰命,他們宋府,在這尊卑有别,等級森嚴,人命如草芥的啟朝,能有一席立足之地。
但這些,若非要靠她嫁了沈晝,成為了将軍夫人,方能垂手可得,便全然沒了意義。
她要做青山,而非青山上盤繞老樹的菟絲藤,她要做初陽,而非借日之光的殘月。
沈晝果然不明白,宋璃為何毫不猶豫地一口回絕了自己。
“宋姑娘,我阿姊言說,你與謝如琢,已然有了婚約,你莫非就是因為此事,方才拒絕我的求娶?”
沈晝思來想去,也隻能想出這一條道理來,他急忙連聲道:“宋姑娘不必憂心,謝如琢同你尚未行定親之禮,更不曾廣發請帖,遍邀親朋。”
“待我禀明阿姊,一道皇後懿旨賜婚下來,世間百姓,隻會交口稱贊,你我郎才女貌,是天作之合的一對璧人,絕不會有半個膽敢嚼舌根的!”
他頓了一頓,又低聲道:“宋姑娘,我已私下悄悄打聽過,謝如琢向宋大人提親,不過是因着楊文韬胡攪蠻纏,意圖玷污你清譽時的權宜之計。”
“你放心,我前幾日,便已然親自動手,收拾了那敗類,保管叫他那張吐不出象牙的狗嘴裡,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他生怕宋璃還有隐憂,又連忙補充道:“宋姑娘,你不必擔心那狗東西尋仇,我特意覆了面,埋伏在那敗類慣常愛去的花樓外,趁他喝得爛醉,将他蒙起頭來,一頓黑打。”
“那楊文韬酩酊大醉,全然不知究竟是遭了何人的算計,縱然他想尋仇,也決計找不到宋家頭上,更何況,還有我在,我沈晝,絕不會叫旁人欺侮我的至親至愛。”
沈晝滔滔不絕,洋洋灑灑地自說自話,宋璃聽得頭痛不已,好不容易才總算找到個間隙,柔聲反問道:“承蒙沈将軍錯愛,宋璃感激不盡,但沈将軍是否忘了問一問我的心意?”
沈晝微微一怔。
啟朝尚文,他身為武将,雖不如謝如琢那隻會花言巧語,曲意逢迎的斯文敗類,得陛下器重,但仰仗自己這一身軍功,與沈家的門楣聲望,亦是這京城中無數姑娘芳心暗許的如意郎君。
他素來所想,都是該如何壓上那謝如琢一頭,令他老老實實地放棄與自己相争宋璃,卻當真是從不曾想過,這宋姑娘,是否心甘情願嫁與自己。
畢竟,放眼這整個京城,能得他沈小将軍求娶,哪個姑娘不是喜出望外,又豈會有回絕的?
但話雖是如此,被宋璃方才一問,沈晝倒是也回過神來,神色間不免有些不自在。
他确是不曾問過宋璃的心意,若是自己一廂情願,硬要宋府退親,此舉同那仰仗秦相之勢,強搶民女的楊文韬,又有何分别?
沈晝定了定神,沉聲道:“宋姑娘請講。”
見他這副模樣,宋璃深吸一口氣,看向沈晝的神情中,也不覺帶上了幾分欣賞。
出身權貴世家,自幼錦衣玉食,過着不知民間疾苦的日子,沈晝還能做到心平氣和地聽自己這低位者心中所想,而非一味剛愎自用,仗勢欺人,在這高門林立的京城,已然算是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