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百姓聞聲,見來人正是那位意氣風發的少年将軍沈晝,忙紛紛讓出一條路來。
回想起先前,沈皇後亂點鴛鴦譜,有意為二人定下婚事,此刻再見沈晝,宋璃不免微微有些尴尬。
平心而論,以沈晝的門第家世,委實算是她有些高攀了。
那日求娶之時,沈晝所言,句句懇切,确是真情實意,替她着想,做出了最大讓步。
然而,她卻偏生不識擡舉,公然拒婚,全然辜負了沈小将軍的一番好意。
謝如琢更是竟然求得聖旨賜婚,此舉力壓沈晝一頭,俨然便是狠狠地将沈小将軍的驕傲,擊碎得蕩然無存。
今日,沈晝如此大張旗鼓而來,宋璃本還在暗暗擔心,他是否會趁着那秦二小姐刁蠻之際,順水推舟,狠狠踩上寸金坊一腳,以報宋璃拒婚的一箭之仇。
卻不曾想,他開口所說的第一句話,卻是來捧她宋璃的場。
有沈晝一馬當先,适才還駐足觀望的衆百姓們,立時再沒了顧慮。
寸金坊,宋氏墨,聲名在外,那可是崔老太傅亦愛不釋手的絕妙之物,現下又難得分店開業大吉,打折讓利,一時間,衆人紛紛忙不疊掏出錢囊來訂購。
秦婉卿本想着,憑自己這能言善辯的巧舌如簧,要說動京城百姓,對寸金坊避之不及,狠狠殺一殺宋璃的銳氣,還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現下,沈晝出面,為她解圍,偏生,此人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情郎,秦婉卿面上的神色,立時有幾分不快起來。
“沈将軍好雅興。”
秦婉卿勉強扯出一個看起來還算妥帖溫婉的笑意,強作歡顔同沈晝寒暄。
“沈将軍素日不喜舞文弄墨,今日卻不知怎生出了這樣好的興緻?”
她又道:“婉卿有一塊珍藏多年的琅琊古墨,色澤極為油潤,墨色變化無窮,難得沈将軍有如此雅興,不如,稍後便差人随我回府去取?”
她心悅沈晝已久,話中的殷勤之意,再明顯不過。
沈晝卻隻是淡淡一笑,竟是想也不想,便婉言謝絕道:“多謝秦二小姐美意,不過,沈某隻是個不通文墨的粗人,更何況無功不受祿,秦二小姐的古墨,沈某實在受之有愧。”
他頓了一頓,又道:“今日購墨,一來,是要獻給皇後娘娘,二來,也是寸金墨坊的宋五小姐,有恩于我。如今她的鋪面開張大吉,沈某自是要來照應一番。”
聽他話中之意,竟是不計前嫌,全然并未将宋璃拒婚一事放在心上,秦婉卿神色中不免又閃過一絲妒意。
在沈晝面前,她到底自持身份,好不容易将昭然若揭的怒容不動聲色地悄悄藏起,卻終究還是按捺不住,故作好意地緩緩開口,替沈晝鳴不平。
“沈将軍人中龍鳳,對那宋家女有意,本是她難得的福氣,她卻不知好歹,毫不留情地駁了将軍的面子,簡直奇恥大辱!沈将軍大人不記小人過,并未計較她的輕慢之過,隻是,這樣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将軍又何苦對她這般仁至義盡?”
秦婉卿話音未落,卻隻聽得沈晝冷冷地打斷了她,沉聲道:“秦二小姐,言多必失的道理,秦相爺莫非竟不曾教導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