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斂穿着馬術服,黑色膠皮馬褲與馬靴裹在長腿上,顯得他意氣風發,有着突破限制的禁欲感。
修長雙腿松一松馬腹,馬兒便乖順的減速。
馬蹄聲清脆,悠然信步停到溫寶珠面前。
男人翻身下馬,自有馬童過來接過缰繩和馬鞭,将那匹黑紅色毛發的馬牽走。
傅斂摘掉馬術手套,目光掃過在木闆上痛苦掙紮的賽珍珠,語氣冷淡:“你最好親眼看一看它現在光景,再考慮要不要繼續救它。”
原來是為昨晚她的那個請求。
溫寶珠轉頭又看一眼賽珍珠,它确實看起來十分痛苦,粗重的喘氣聲接連不斷。
“馬是很蠢的動物。”
傅斂喝了一口水,才繼續說:“它不知自己在接受治療,被迫躺着的姿勢,讓它無法随時奔跑躲避天敵;患處的疼痛,讓它克制不住的想揮動馬蹄;人為的幹預,讓它必須保持高度的躁動與焦慮。”
溫寶珠垂眼不說話。
“除卻為它治療的一大筆開銷成本,賽珍珠所要面對的疼痛和折磨,遠大于安樂死帶來的痛苦。”他語調淡淡,“與其活着,或許死掉,才是它最好選擇。”
“我不覺得。”溫寶珠直接否定。
她回頭又看一眼賽珍珠,“它或許隻是不懂人在治療它,但它一定是想活下來的。”
傅斂:“你從何而知,莫非它親口告訴你的?”
溫寶珠一頓,抿緊了唇。
他這話平靜無波,但已經是在無聲警告:再繼續跟他争執下去,就是胡攪蠻纏了。
對于讓她接受賽珍珠被安樂死這一結果,他已經給了足夠的耐心。
将她特意喊到馬場來,讓她最後再瞧一眼賽珍珠,可以說是莫大的恩賜。
于是,溫寶珠沒再反駁他,走到賽珍珠面前,伸手去摸它的額頭。
“如果已經接受死亡的命運,那麼掙紮便毫無意義。”溫寶珠聲音輕輕:“它不想活下去的話,就不會這麼拚命想要掙脫麻繩的束縛了。”
說完,她轉過身來,也給自己留了餘地:“如果傅先生執意要安樂死賽珍珠,那我便隻好祝福它,下輩子不要再投胎做一匹任人利用的馬。”
男人的目光好似寒霜,望着她。
他用毛巾擦了擦手指,面無表情地擡手,示意人過來給賽珍珠松綁,準備給它注射安樂死藥劑。
麻繩剛一松動,木闆上的馬兒便發出悲壯的嘶叫,伴随着掙紮和晃動,連帶着木闆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