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房間裡終于沒了聲響,傅斂在心底無聲的歎口氣。
他看向躺在床中央,把自己裹成繭蛹的溫寶珠,目光幽深發沉。
擔心她會把自己捂得喘不上來氣,他輕輕将被子掀開,露出她的腦袋。
蓬松的頭發被淚水打濕,好幾绺黏在臉頰上,白皙的臉頰通紅,雙眼高高腫起。
哭這麼大聲,讓别人聽到了,還以為在他這裡受了多大的委屈。
男人擡手,骨節分明的指節替她将頭發拂開,露出額頭和鼻子。
她呼吸均勻,但嘴唇緊抿着,看起來睡得并不安穩。
從未見她哭得這麼傷心過。
人總是有至愛之物,或是人,或是物品,總歸是支撐着讓人堅定活下去的東西。
這樣的東西,被定義成“信念”。
顯而易見,溫寶珠的信念,是外婆。
傅斂曾經也自我反思過,他堅定活下去的信念是什麼?
可他沒想出來。
除了仇恨和報複,他想不到任何支撐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很少有人或事能激起他的波瀾,改變或者影響他的想法。
溫寶珠算一個。
确認溫寶珠睡得夠熟,傅斂才握着手機走出房間,站在距離房間門遠一點的走廊,撥了一通電話出去。
傅斂:“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阿言:“老人家狀态不太好,醫生說最多就是這幾天了。”
傅斂眼眸沉了沉,回頭看一眼緊閉的房門,“知道了。”
拿一份薪水,就應該幹自己的本職工作。
阿言跟了傅斂這麼多年,一直勤勤懇懇守着邊界,從不忤逆老闆,也不多嘴多舌。
留在傅生身邊工作,本就是一份好差事。
可這一刻,他還是心口揪得厲害,情不自禁脫口而出:“傅生,要不讓溫小姐來看一眼?”
傅斂依舊同上次一樣,沉默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