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怕黑,又怕雷。”
裴江暮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握着孟若朝手腕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
又一道閃電劃過,她看見他蒼白的臉色和微微發抖的嘴角——這是真實的生理反應。
“十八歲生日那天,”他的聲音越發低沉,含着一絲痛意,“我也像條狗一樣被從家裡趕出來。”
“因為我說想學畫畫。”
一滴冷汗順着他的太陽穴滑落,混着未幹的雨水滴在孟若朝手背上。
“但那天沒有遇到姐姐,我隻好在雷雨交加的深夜裡走了兩小時,最後暈倒在了路邊。”
縫紉機旁的抽屜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孟若朝這才發現他整個右臂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後來呢?”
她聽見自己問。
裴江暮突然彎腰,離她更近了一些,卻也克制地把控着分寸,沒有碰到她。
“後來,”他悶笑一聲,溫熱的吐息透過單薄衣料,“我的右手被車壓斷,我在劇痛中醒來。”閃電照亮他還在發抖的手臂。
窗外驚雷炸響的瞬間,裴江暮整個人劇烈一顫。
孟若朝鬼使神差地,手指已經先于意識撫上他緊繃的背,掌心觸到他脊椎突出的骨節。
矜貴的氣質,卻交不起房租,被強行換了鎖。
腕表是積家古董款,表帶卻磨損嚴重。
對黑暗和雷聲恐懼到,突破一直保持的小心翼翼,抓住她的手腕
種種透着不合理的細節都有了答案。
大抵是“反抗家裡被斷了經濟趕出家門卻依然不服輸勇于追夢”的勵志故事。
孟若朝也想起了自己開這家店時遇到的麻煩,生出了幾分“同病相憐”的感慨。
畢竟,在那些自以為是的人眼中,他們這些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的人,是不務正業,是自甘堕落。
裴江暮的顫抖通過相觸的肌膚傳來,像被雨淋濕的雛鳥。
孟若朝的手懸在他後背上方,能感受到他襯衫下繃緊的肌肉線條。
“右手,現在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