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立體的五官輪廓在昏暗中顯得格外清晰。
鼻梁高挺，唇線分明，下颌線條流暢而鋒利，卻又因此刻的安靜而柔和了幾分。
孟若朝不自覺地屏住呼吸，目光落在他微蹙的眉心上。
那裡有一道極淺的褶皺，像是夢裡仍在隐忍着什麼。
他的唇色很淡，甚至有些蒼白，像是失血過多的人，連呼吸都輕得幾乎察覺不到。
她忍不住伸手，指尖懸在他臉頰上方，卻終究沒敢碰下去。
這個動作太逾越了，她在伸手之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伸手。
好在懸崖勒馬。
她迅速退後，坐到了旁邊的陪床上。
本想着坐着玩一會兒手機，好觀察裴江暮的情況。
可或許是夜太深，房間太安靜的緣故，她看着看着，手機便滑落在一邊，陷入了睡眠。
等月光漫過窗沿時，裝睡的裴江暮終于聽見陪床上傳來均勻呼吸。
他利落地揭開身上的毯子，翻身下床。
為了不驚動她，他隻能小心翼翼地半跪在床邊，卻笑得餍足。
幽深的瞳孔裡燒着能把人熔化的貪戀，手指卻規規矩矩背在身後。
最終隻敢用唇碰了碰她臉頰，像信徒親吻聖像的底座。
仿佛這樣就能騙過自己洶湧的妄念。
半年未見，他連呼吸都透着瘋狂的思念。
在車禍中為了護住她，而粉碎性骨折的右臂，延誤了治療，到現在也沒有骨性愈合，總在隐隐作痛。
然而此刻，身體裡更疼的是那顆瘋狂鼓動的心髒。
拚命複健時摔出的那些淤青與血痂，終于換來此刻能穩穩跪在陪床邊的膝蓋。
他嗅到她發絲間殘留的栀子花香，突然想起車禍瞬間擋風玻璃炸裂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