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穿着身上這身廉價的衣服見人。
所以才會刻意避開家裡所有人,從後門進入了自己的專屬套房。
回到房間後,他先去洗手間沖洗手上的血迹。
周圍除了水聲,死寂一片。
血腥味混合着雪松的香氣,在封閉的空間裡彌漫。
裴江暮站在洗手池前,低頭看着手上的傷。
胸膛的起伏依舊帶着風暴過後的餘韻。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着心口那道無形的、被反複撕裂的傷口。
冰冷的水流沖刷過血迹,刺痛感讓他混沌的大腦清醒了一瞬。
他面無表情地處理了傷口。
換上熨帖得一塵不染、散發着冷冽雪松香氣的定制襯衫和西裝。
将所有的狼狽、暴怒和傷口,都嚴絲合縫地包裹在這層優雅矜貴的僞裝之下。
鏡子裡的人,除了眼底深處那抹揮之不去的、濃稠的陰鸷。
依舊是那個掌控一切的裴氏小少爺。
而換衣服的時間,他也已經在心裡為孟若朝找好了借口。
那雙剛才還燃着毀滅風暴的眸子。
此刻沉澱下一種深不見底的、冰冷的墨色。
憤怒仍在骨髓裡燃燒,啃噬着他的理智。
但另一種更扭曲、更偏執的信念,如同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了他:
“朝朝當初…一定有苦衷。”
“她不是故意的。否則…否則她不會跟我回法國,這兩年也不會待在我身邊。”
這個念頭像一劑強行注入的強心針,支撐着他搖搖欲墜的精神世界。
他需要這個“真相”。
需要這個理由來填補被那紙報告轟出的巨大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