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寂靜的壓迫感比任何言語都重。
裴江暮終于敗下陣來。
他極輕地歎了口氣,那歎息裡揉着幾分刻意為之的沉重與無奈。
他慢慢轉過臉,視線小心翼翼地掠過孟若朝紅暈尚未完全散去的臉頰。
像是終于确認了某種安全,才垂下眼睑,聲音悶悶的,帶着點自嘲的沙啞。
“有幅畫得了獎。就學校那個青年藝術展。”
他頓了頓,似乎在積攢力氣。
再開口時,那點委屈便絲絲縷縷地滲了出來,浸透了每個字。
“然後,被人捅到評委會說我抄襲。”
最後兩個字吐得又輕又快,像是怕燙着舌頭,帶着難以言喻的屈辱。
“抄襲?”
孟若朝的眉峰蹙得更緊,身體微微前傾。
裴江暮沒回答,指尖有些發顫地點開手機屏幕,在相冊裡翻找着。
指尖在屏幕上懸停片刻,才像是下定決心般,将屏幕轉向孟若朝。
刹那間,孟若朝的呼吸凝滞了。
屏幕上是一幅畫——一個少女的背影。
少女立在窗邊,微微側着頭,仿佛被窗外什麼東西深深吸引。
光線從一側流淌進來,将她薄薄的衣衫浸透成半透明的暖玉色。
勾勒出肩頸至腰背那段流暢而柔韌的、驚心動魄的線條。
發絲并非靜止的墨線,而是被無形的風溫柔拂起。
幾縷碎發在光暈裡浮動,每一根發絲都仿佛擁有獨立的生命,閃爍着細碎的金芒。
光影在其間跳躍、嬉戲,賦予那背影一種近乎呼吸般的動态。
整個畫面彌漫着一種難以言喻的靜谧與張力。
仿佛下一秒,那少女便會真的轉過身來,或是輕盈地步入窗外那片流動的光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