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若朝趁機,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極其艱難卻異常堅持地,掰開他緊握的手指。
将那枚沾滿了鮮血的、尖銳的瓷片小心翼翼地取了出來,遠遠地扔到角落。
完成了這一切,她才松了口氣,卻依舊沒有松開他的手腕。
而是用另一隻手快速檢查他手臂上那些猙獰的傷口。
鮮血還在不斷滲出,看得她眼眶發熱。
她不敢離開他身邊,便直接扒下他身上的運動短袖,試圖先為他進行簡單的壓迫止血。
畢竟她身上的裙子布料太結實,根本撕不開。
整個過程,裴江暮都異常安靜。
隻是身體依舊在微微發抖,低着頭,不敢看她,像個做錯了事等待審判的孩子,破碎又無助。
孟若朝一邊快速地幫他處理傷口,一邊用盡可能溫柔的聲音繼續安撫他。
盡管她自己心裡也亂作一團。
“沒事了沒事了”
“裴江暮,如果你心裡有什麼事,很難過,很痛苦,可以告訴我。”
“雖然我可能不太懂,但我會聽着。”
“不要總是自己一個人扛着,更不要這樣傷害自己,好嗎?”
她的指尖因為緊張而冰涼。
觸碰在他滾燙且流着血的手臂皮膚上,卻奇異地帶來了一絲慰藉般的清涼。
裴江暮感受着她輕柔的動作,和帶着顫音卻努力鎮定的安撫。
緊繃到極緻的神經像是終于找到了一根可以攀附的浮木。
那毀滅性的饑渴和狂躁似乎在一點點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幾乎要将他淹沒的疲憊和貪戀。
他貪戀這點來之不易的、帶着救贖意味的觸碰。
一直以來,都像着了魔般貪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