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甯當着他的面,給了都官司郎些銀子,讓都官司郎尋了個木闆,将他擡了出去。
臨出門時,都官司郎看了一眼落在後面的主仆二人,複又看向身旁狼狽不堪的顧鴻宣,苦口婆心的勸道:“顧郎君出去以後,莫要再尋事了,今日這事,我聽說花了六百貫,那賭坊掌櫃才願息事甯人呢!”
話落,都官司郎不等他開口,立馬吩咐人将他擡上了馬車,随後轉身朝宋意甯行了禮。
“娘子留步,煩請娘子替下官在世子面前多說些好話,無論發生什麼事,下官一直都追随世子。”
他一邊說着,一邊将一個金錠偷偷的給了春梅。
宋意甯什麼也沒說,帶着春梅上了馬車。
路上,兩側的簾子都卷着,可饒是如此,也吹不散顧鴻宣身上的惡臭。
顧鴻宣渾然未覺,隻一個勁兒的盯着宋意甯看。
“甯表妹,我聽那都官司郎說,你為了救我出來,花了六百貫?”
宋意甯低斂下眉眼,沒有應:“隻要表兄好好的,多花上些銀錢,也無妨,最重要的是,外祖父和外祖母因為大表兄一事,日夜憂思,消瘦了許多,大表兄日後莫要再做出這種事了。”
顧鴻宣低聲歎了口氣:“我就知道,外祖父和外祖母還是疼我的,還有你,甯表妹,對我也很好,不像我父親!”
受了些苦,她這位大表兄果然是學乖了不少,想必這幾日在牢裡,也是切切實實的想了些東西。
“大舅舅和舅母也是在意表哥的,舅母甚至為了表兄去偷了外祖母的嫁妝呢!紅寶石的頭面和玉镯金簪,賣了不少銀子,大表兄回去了,也定然不會為銀錢所擾,我聽說,舅母着人給大表兄裁了許多新衣裳呢!”
宋意甯一邊說着,一邊垂眸看了一眼顧鴻宣的腿,已經被包紮好了,還上了夾闆。
這位都官司郎,的确是個長袖善舞,左右逢源的人兒,兩邊誰也不得罪。
顧鴻宣冷哼一聲,沒好氣的說道:“她兒子都差點死在了牢裡,她怕不是做的壽衣吧!”
此話一出,宋意甯險些笑出了聲,她沒想到她這位大表兄,還挺有趣。
“大表兄莫要生氣,舅母也是先不說這個了,我待會兒還有事,我先讓馬車送你回府。外祖父和外祖母都等着呢!”
宋意甯實在受不了這車裡的味道,囑咐了一句,就下了車,帶着春梅走進了一旁的茶肆。
這個時辰,鋪子裡沒什麼人,零零散散的書生坐在那談詞論道。
宋意甯要了壺茶,幾碟子點心,本想着消磨些時間,卻湊巧聽到了一個消息。
“我舅舅那可是天子近臣,他今日聽的真真的,那位世子爺,徇私枉法,被言官彈劾了,聖上大怒,又将他叫進宮裡訓斥了,還責令他禁足在府,不得出門呢!”
陸時安被彈劾,禁足了?
宋意甯攏了攏眉梢,登時起身,扔下銀錢,帶着春梅出了門,直奔繡莊。
“姑娘,咱們去哪兒啊?不喝茶了?”
“不喝了,我先前讓繡娘做的衣裳,該做好了,去看看。”
春梅撓頭:“您不是吩咐人做好了送到府上嗎?何苦大老遠的跑過去拿?”
宋意甯笑着彈了彈她的腦門:“你先前不是說那位太醫院院正家的胡大郎,是個堪嫁的嗎?咱們今日且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