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甯替她倒了杯酒,又替自己倒了一杯。
上好的葡萄酒,在昏昧的光影下,似是琉璃珍珠相撞,閃着耀眼的光。
宋意甯盯着杯子裡的倒影,似笑非笑。
“我想縣主也不會喜歡這樣的。”
李憐音眉梢輕挑,“子非魚,安之魚之樂?”
宋意甯端起酒杯仰頭喝盡,杏眸裡多了幾分惆怅。
“我雖與縣主相交甚淺,但我能看得出,縣主的身上背負着太多的枷鎖,被利益束縛,被權勢束縛,每日活在父輩給定好的框架裡,這樣的人生,談何喜怒哀樂?”
“同那戲台上的伶人,又有何區别?”
青岚邁步上前,剛要斥罵,李憐音擡手攔住了她,眉眼微擡,身旁的人盡數都走了出去。
淩寒在得到宋意甯示意後,也跟着走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宋娘子何出此言?”
宋意甯靠在軟椅上,目光平靜的望着眼前的人。
“縣主在經曆了喪夫一事後,便搬離了王府,住在成園,是想要脫離王爺的掌控。縣主瞧見我時,被我的所作所為震撼,覺得我有趣,便生親近之心。”
“酒肉穿腸,金屋建瓴,都是困住縣主的枷鎖,縣主想要掙脫,每一次都落得個頭破血流的下場,漸漸地,便也忘了向上生長的感覺。”
“這些年,情緒與現實反複拉扯,縣主無能為力,久而久之,隻能躲在成園,隻能僞裝自己,隻能日日夜夜看着心上人的畫像,飽受相思之苦。”
“放肆!”
李憐音拍案而起,像是一隻被觸碰到傷處的小獸,猙獰着面孔,不讓人輕易靠近。
在說到她的身份時,她沒有生氣,說到桓王的時候,也沒有生氣,反而在說到心上人時,變了臉色。
宋意甯果然還是猜對了。
那日在成園,丫鬟替李憐音進卧房拿東西時,她湊巧看見了。
一整面牆的畫像,都是同一個男子。
沒有哪個女子會将不相關的男人畫像放在自己的住處。
宋意甯擡頭,卻正好看到了李憐音臉上一閃而過的心虛與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