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昭死命咬住下唇,不肯發出一聲。她的淡紫色衣裙散落一地,壓在她身上的男人上半身卻依舊穿得齊整。
那件黑底描銀壽衣上繪着的五爪蟒紋,仿佛就要活過來一般。
秦宴一雙眸子黑沉沉的,直勾勾盯着沈雲昭的臉,眸中無悲無喜,空洞得瘆人,仿佛是個沒有魂魄的空殼。
他的一切僅僅跟着本能走,因此格外粗魯,沈雲昭感到莫大的痛苦。
停放棺材的正堂在沈雲昭來之後便屏退了衆人,周圍沒人能發現這場荒唐事,隻要她能忍住不要發出聲響。
她必須忍住。
沈雲昭一雙眼哭得通紅,牙關死死咬着。
這場折磨持續了半個時辰有餘。
沈雲昭緩了好一會,然後用盡力氣将昏睡的秦宴推到一邊,随後狼狽地爬出棺材。
她雙腿顫抖,手忙腳亂地穿好衣裳,回頭憤恨看向那具自己親手雕出的紫檀木祥紋棺,恨不得立刻拔下頭頂的發簪紮進秦宴脖子。
可她不能這麼做。
莫說殺了死而複生的秦宴,就算隻是傷了秦宴的屍身,府裡的府兵都不會讓她活着離開。
今日恥辱,她隻能打碎牙齒和血吞。
沈雲昭将秦宴壽衣整理好,盡量不讓人看出什麼異樣。
紫檀木顔色足夠深,看不出血色,沉靜的木香也将稀薄的暧昧氣息遮掩下。
沈雲昭深吸一口氣,又顫着手将發髻整了整,随後才強撐着往堂外走。
秦宴的副将流朔等在長廊處,見她将近呆了一個時辰才出來,當即朝暗處遞了個眼色,随後迎上前去,“沈姑娘,王爺可是還有什麼心願未了?”
果然,若剛才沒忍住殺心,這會她隻怕就要給秦宴陪葬了。
“王爺吉人天相,想必是上蒼不忍王爺蒙冤離開,将軍可以找醫師前來,王爺如今用不上巫匠了。”沈雲昭說話時聲音有些發啞。
流朔先是一喜,正要拔腿往正堂去,卻又頓下,“沈姑娘不愧是青州最厲害的匠人,竟還有這般神通,隻是姑娘眼睛怎麼了?”
“剛才磕到棺椁,痛哭了,怕被人瞧了笑話,這才耽誤了一會,還以為裝得挺好了,還是逃不過将軍眼力。”
沈雲昭敷衍完,便尋了個借口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