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昭,你都在禮王面前說了什麼?”沈誨一大早便怒氣沖沖找過來,身上的官服都還沒來得及換下,看樣子是一下早朝便急不可耐地過來興師問罪了。
原本鋪子内還有人正在詢問着細節,見沈誨怒意橫生的樣子也都紛紛借口離開。
“你打擾到我的主顧了。”沈雲昭神色冷漠,絲毫不在意沈誨現在難看至極的臉色。
越是這樣,沈誨怒意更重,他随手将一邊的算盤狠狠砸下。
算珠滾落一地時,沈誨又伸出手直指沈雲昭鼻尖,“你個賤蹄子,是不是我對你太好,讓你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我升不了官,你又能落個什麼好下場?”
“這來往的可不止沈大人一個官身,你确定要在這裡撒潑?叫人聽了去,可保不齊明日參你的奏折會有多少!”沈雲昭毫不示弱,冷聲回怼回去。
這周圍來來往往這麼多人,沈誨又一身官服,本就打眼,這會在她這棺材鋪挑事,不少人都偷偷摸摸在旁邊看着。
沈誨本就是德不配位,不過礙于衡陽侯的份上,多多少少都賣他個面子,可眼下沈府和衡陽侯府大婚都這麼久了,這個老丈人卻依舊毫無動靜。
甚至這次的監察禦史選派,好些人以為衡陽侯該會有動作,誰知今日名單出來,沈誨卻是半分好處沒撈着。
這落在旁人眼中,無異于宣告衡陽侯對沈誨的态度。
原本因為衡陽侯還敬着沈誨兩分的人,這會隻差到沈誨面前奚落譏諷了。
這樣的落差,沈誨怎麼能受得了?
“孽障,我身為你父親,說你兩句又有誰能說我的不是?”沈誨氣得幾乎是七竅生煙,惱怒之下連警告也聽不進去,“我告訴你,我管你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這條命都是沈家給你的,你現在卻把手段全都用到我身上,我真是後悔生了你這麼個孽畜!”
他罵得極為難聽,但好在沈雲昭原就不對這個父親抱有任何希望。
沈誨越是着急上火,她便越是樂見其成。
既然能絲毫不顧形象在大街叫罵,那就意味着沈家是真的快要黔驢技窮了。
“母親死的那一刻,我就沒有家人了,至于你,我隻盼你早日歸天。”沈雲昭用僅用兩人才能聽見的音量開口,她眼中恨意也毫不掩飾,唇角卻肆意上揚着。
這副模樣落在沈誨眼中便是挑釁,他血氣上湧,直接擡手想要給沈雲昭一巴掌。
可惜,一個文臣怎麼能是常年從事力氣活的棺材匠的對手?
“氣大傷身啊沈侍郎。”沈雲昭一手捏着沈誨手腕,不陰不陽地開口,“讓我猜猜你為什麼這麼生氣,不會是想賄賂禮王謀取監察禦史的路子沒走通吧?”
“要我說啊,這人都半截身子埋土裡了,何必折騰?”
“為了你那點私心,三姐都委身侯府為妾了,以沈侍郎的學識,能做到禮部侍郎已經是祖上冒青煙,何必肖想更多不該你的東西?”
好些看客在窦二娘鋪子裡裝着選東西,實際尖着耳朵聽這這場鬧劇。
沈雲昭這話既是說給沈誨的,也是給這些人聽的。
今日之後,賣女求榮這個名頭隻怕就要跟着沈誨了。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沈誨面色漲紅,像個熟透了的豬頭,“禮王明明欣賞我的才幹,明明是你從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