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昭思忖半晌,好似想不明白一般,又開口問道,“那既然你也覺得無聊,為何不去轉生?”
“我?”白無常有些訝異地反問,随後失笑,有些怅然又有些無可奈何般啟唇,“我有些不願意忘記的記憶,若是轉世就再也想不起來了。”
聽到這個回答,沈雲昭忍不住直起頭來,“那段記憶很重要嗎?重要到為了這段記憶,即便是地府很無聊也能忍耐嗎?”
“說不定你以後也會因為一段記憶不願轉世,不過能不能長久留在地府并非意願為主,若是陰德不夠做陰差,便會強制投胎。”白無常很耐心地解釋道,像是個不厭其煩為小輩解疑的長者。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沒一會,沈雲昭便酒力發作,慢慢垂下頭,不知不覺地閉上眼睡了過去。
白無常似有若無地歎了一聲,揮手間,便将沈雲昭轉移到了床榻,“好好休息吧。”
雖是冥界之酒,但酒力也不淺。
空曠虛幻中,隻餘一鸾帳。
淺紅薄紗飄下,隐約可見期間起伏着兩道剪影。
雲鬓花顔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
最開始她隻是像個旁觀者,聽着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看着翻飛紅綢中映出的剪影。
可忽然又成了其中主角,那人面目熟悉卻又像被淺霧遮掩,看不真切。
“雲昭”
呢喃暧昧又癡纏。
入目四下皆是紅色,帳紗無風自動,卻撩撥心弦。
沈雲昭紅着臉從夢中醒來已是天光大亮。
她起身斟茶,可茶壺已經空了。
她不由得有些懊惱,卻也隻能梳洗後下樓用膳順便讓店小二換一壺茶。
她下樓時,秦宴一行人已經在大堂準備用膳。
雖然他們都已經特意換了低調行頭,可身上氣度卻與旁人不同,即便什麼都沒做也能讓人一眼看見。
她漫不經心的掃過,卻正巧對上秦宴視線。
她腳步微頓,下意識抓緊了扶手,又咽了咽口水,心虛地挪開眼,吩咐了店小二送茶和膳食到房中後便逃也似的回了房間,好似大堂有什麼吃人的精怪在驅趕她。
白無常給的那酒定是有問題!
或許那冥府的酒根本就不是活人能喝的東西!
沈雲昭恨恨地想,不然她怎麼會夢到
哪有酒隻能徒增煩惱的?
想起煩憂之事,她心跳又急促起來,忙上前去将軒窗打開。
窗戶一開,風便迫不及待撲進來。
可沈雲昭還是覺得這溫涼的風始終差點意思,要不然她面上的滾燙怎麼吹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