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煙薇望着滾到眼前的藥瓶,忽而想起了前世。
前世有一回,她也是不慎弄傷了手。陸鴻漸發現後,一如今日這般扔來了金創藥瓶便轉身離開。
那時候,她還以為他是羞于表露關切。可直到今日她才明白,他是真“舉手之勞”,而無半點柔情。
“我的手傷并不要緊。”許煙薇推回藥瓶,隻淡淡看了他一眼。“陸二公子的金創藥,還是留給更需要的人吧。”
說着,她又順勢勾起了斷弦。
今日這場好戲分明和林婉琅脫不了幹系,她這傷雖不要緊,卻也不能白白流了血。
“這琴弦好似有些不同之處。”
陸鴻漸有些詫異她不肯受那金創藥,但看她如此,便俯身拾起了她手中那半截斷弦,對着琉璃燈細細端詳了下。
淡淡的魚腥味傳來,他皺了皺眉。“這味道,好似有些像南海魚膠。”
林婉琅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什麼南海魚膠,我我聽不懂。”
沈霁舟聞言,亦走上前端詳了那斷弦一番,不禁冷笑了下。陸鴻漸是武夫,或許看不出這其中有什麼異常,但他卻是明白的。
“這琴弦是被南海魚膠浸潤過的,保養方式還真是别緻。隻不過,這樣的琴弦遇熱則脆,很容易斷裂。林姑娘可得好好盤查一下府中之人,保養這琴的人,莫不是想傷了你?”
“這這怎麼會呢?”林婉琅幹笑了下,“這琴我時常彈奏,隻怕是世子看錯了。”
沈霁舟目光移向她:“是嗎?南海魚膠金貴,非常人可得。巧合的是,我近日在查一樁貪墨案,案中魚膠的來路,倒是與令尊批給工部的軍需單子對得上。”
林婉琅的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滿庭嘩然亦如驚雷炸響。
琴是否動過手腳,說到底都是小事,可沈霁舟所言,涉及貪墨這樣的朝堂之事,就不是她們這些女子能置喙的了。
昭明霍然起身,腕間的金镯撞在案幾上發出清麗脆響。
“荒唐!本宮竟不知,一場詩會,也能牽扯出朝堂大案!”
她丹蔻指尖點向林婉琅,聲音冷如寒鐵。
“林姑娘,你既如此『精通』琴藝,明日便去大相國寺,在藥師佛前彈奏百遍《藥師經》吧!皇祖母近日鳳體欠安,正需你這樣誠心之人侍奉佛前。”
林婉琅心驚肉跳,立刻跪地領旨。
昭明拂袖,看向許煙薇:“煙薇,你陪本宮去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