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容癱軟在地,渾身冰涼。
她不知道許清瑤是怎麼進來的,也不知道陸鴻漸是否能有所察覺,更不知道自己若将剛才的事情說出去,會不會有人相信她。
難道,她真的要死在這牢房裡?
這邊廂,榮禧堂東暖閣,宋氏也才剛剛卸了钗環,隻穿着軟緞寝衣靠在枕上,眉心擰成了個“川”字。
春杏跪在腳踏上,正力道适中地為她揉按着脹痛的太陽穴,卻揉不散她心頭的煩亂。
“夫人,夜深了,您該歇息了。”春杏輕聲勸道,帶着擔憂。
宋氏煩躁地揮揮手,聲音疲憊中透着壓抑的焦慮。
“歇?玉容那孩子還在兵馬司關着,這叫我怎麼歇?府裡接二連三地出事,這年過得比上墳還晦氣。”
她想起今夜那場混亂,想起衆人所受的驚吓,更想起蘇玉容被當衆押走時那凄惶絕望的眼神,心頭像被針紮似的疼。
那孩子,是她自小就疼愛的,雖非親生,卻也有着十幾年的情分。
她知道,蘇玉容的性子是有些掐尖要強,可謀害官眷?她怎麼也不願相信。
但許清瑤言之鑿鑿,若是她誣陷玉容,更丢許府的臉面。
“夫人息怒。”春杏手下力道放得更柔。
“今日姑娘們都受了驚吓,但安神湯都送過去了,應當無礙。姑太太那邊,聽說大姑娘還親自送了上好的安神香料過去,陪着說了好一會兒話,瞧着也安撫住了。”
“至于表姑娘”春杏頓了頓,小心翼翼地看着宋氏的臉色。“陸小将軍雖說要徹查,但他為人總歸是講道理的。況且大姑娘也說了,這件事,應當徹查才能還表姑娘清白。”
“你是不是也覺得這件事情有蹊跷?”宋氏猛地坐直了身體,“回來後,煙薇有沒有說什麼?她和陸鴻漸交好,是不是知道一些内情?”
春杏連忙道:“倒是沒聽大姑娘細說什麼,不過,奴婢去凝香苑看姑太太的時候,聽大姑娘說,今日之事,表姑娘并不能從中得利,想來不會是她。”
宋氏聞言,仿佛卸下了一點重擔,長長籲了口氣,喃喃道:“是了是了玉容那孩子,哪有這般大的膽子?她能圖什麼?定是有人”
她的話戛然而止,臉色瞬間變得異常難看。
那個呼之欲出的名字,正是許清瑤。
可許府庶女,污蔑表姑娘,說出去難道就光彩了?
“夫人”春杏看着宋氏變幻不定的臉色,擔憂地喚了一聲。
宋氏疲憊地擺擺手,重新靠回引枕,閉上了眼睛,眉宇間是化不開的焦慮。
“等吧等陸鴻漸的消息,他總要給許府一個交代”她的聲音充滿了無力感。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丫鬟的通禀:“夫人,大姑娘來了。”
宋氏像抓住了主心骨,立刻睜開眼:“快讓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