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簾輕響,許煙薇走了進來。
她手中端着一個紅漆托盤,上面放着一個粉彩小蓋盅。
“母親。”許煙薇屈膝行禮,“夜深了,女兒見您這邊燈還亮着,想是心中記挂表姐難眠,便讓小廚房炖了一盅蓮子百合雪蛤羹,最是清心潤燥,安神助眠的。您用些吧?”
她說着,将托盤輕輕放在宋氏手邊的小幾上,揭開蓋子。一股清甜的香氣頓時彌漫開來,沖淡了室内的沉郁。
看着許煙薇沉靜的面容和體貼的舉動,聽着她的溫言軟語,宋氏心頭的煩亂和焦慮仿佛真的被撫平了一些。
可原本,她是最煩看見她的。
宋氏疲憊地歎了口氣,接過許煙薇遞上的小勺,舀了一勺羹湯送入口中。
溫潤清甜的味道滑入喉嚨,似乎連緊繃的神經都舒緩了些。
“你有心了。”宋氏長歎了口氣,“難為在這個時候,你還惦記着母親。”
“母親為府中操勞,今日又受了驚吓,女兒理當分憂。”許煙薇在一旁坐下,輕輕為宋氏揉捏着肩膀。
“姑母那邊,女兒方才去看過了。姑母還有些後怕,但表妹喝了安神湯已睡下了,瞧着安穩了許多,母親且放寬心。”
“至于其他人,都沒什麼要緊的。三妹妹受了一點點輕傷,也處理過了。”
提到許清瑤,宋氏剛舒展的眉頭又下意識地蹙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頓了頓,她問:“玉容那邊,可有什麼消息?陸鴻漸他不會真要治她的罪吧?煙薇,你一定要跟母親說實話。”
許煙薇迎上宋氏的目光,柔聲寬慰道:“母親放心,陸小将軍雖是個武将,但心思細膩,絕不會污蔑了表姐。”
“你也覺得是污蔑?”宋氏急切道。
許煙薇想了想,道:“女兒隻是覺得事有反常。表姐素日謹慎,此事風險太大,收益全無,非智者所為。至于其他女兒相信真相不會永遠被掩蓋。”
宋氏連連點頭:“沒錯,就是這個道理。此事對玉容來說沒有半點好處,她實在犯不上”
“是。”許煙薇接過話匣,“母親此刻憂心無益,反而傷身。不如先用些羹湯,養足精神,明日方有力氣應對。”
宋氏看着她鎮定自若的臉龐,心裡終于安定了幾分。
是啊,急有什麼用?養足精神,明日或許就有轉機。
她疲憊地點點頭,不再追問,低頭默默地小口喝着溫熱的羹湯。
許煙薇靜靜陪着,暖閣内隻剩下瓷勺偶爾碰觸碗沿的輕微聲響。
信箋她已經派人送去兵馬司了,相信陸鴻漸看過之後,定然知道應該怎麼做。
這件事情,她不會再縱容許清瑤,她也是時候為自己做過的一切付出應有的代價了。
隔日一早。
兵馬司衙署深處一間刑房内,氣氛森嚴壓抑。
小桃被兩個面無表情的衙役按着肩膀,跪在堅硬的地面上。
她臉上涕淚橫流,混合着塵土,狼狽不堪,口中隻會反複哭喊:“大人饒命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是絆了一下真的是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