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鴻漸坐在上首，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着她。
許煙薇送來的信，他看過了。
信上說，事情或許是賊喊捉賊。
這不就很明顯了嗎？那日一口咬定蘇玉容犯案的是許清瑤，所謂賊喊捉賊，那麼真正的幕後主謀便也是許清瑤了。
隻是此事若真如此，倒是不宜鬧大。否則，許府庶女做出這種事情來，也有礙許煙薇的名聲。
無形的壓力重重壓在小桃心頭，讓她幾乎窒息。過了會兒，她似乎連哭嚎都噎在了喉嚨裡，隻剩下斷斷續續的抽泣。
“本将軍聽你說絆了一下，已經聽了兩日了，你就沒有什麼新鮮說辭了？”陸鴻漸終于開了口。
小桃顫顫道：“奴婢确實确實”
“夠了！”陸鴻漸拍案而起，怒斥道：“别以為在兵馬司說這些鬼話就能糊弄過去！這裡不是你們後宅府邸，本将軍也不是婦道人家。”
小桃吓得要死，連連搖頭：“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
“本将軍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陸鴻漸複又坐下，臉色陰鸷的駭人。“到底是誰指使的你，何時何地，給了你什麼好處，你一字一句從實招來，否則”
他瞥了眼滿牆的刑具：“本将軍不介意将這些東西，都在你身上使一遍。”
“不不要”小桃抖如篩糠。
陸鴻漸冷笑了聲：“看見那個沒？那是拔指甲的。聽說，十指連心疼，若是把你的指甲一個一個拔下來，不知是何滋味？”
他說着，一旁的親衛已經立刻去取了刑具來，扔在了小桃面前。
陸鴻漸勾了勾嘴角：“也不知你是為誰賣命，那人可知道你要忍受這些？她給你的報酬也值得你如此？”
小桃的心理防線在這一刻徹底崩潰。
她癱軟在地，額頭重重磕在地磚上，哭喊道：“我說！我說！是是三姑娘！是三姑娘身邊的梅香讓奴婢做的！”
刑房内死寂了一瞬，隻有小桃粗重的喘息和壓抑的嗚咽。
陸鴻漸眸中寒光一閃：“梅香？說清楚！”
“是是上元節前一日，未時三刻左右”小桃不敢擡頭，“梅香在府裡後花園找到奴婢，她她塞給奴婢一個沉甸甸的布包，裡面是足足五十兩銀子！”
想到那筆巨款，她眼中閃過一絲貪婪，随即又被巨大的恐懼淹沒。
“她說什麼？”陸鴻漸追問。
“她說她說隻要奴婢在上元燈會人多時，找個機會，撞一下挂最大琉璃宮燈的那個竹架子，讓那燈掉下來”小桃的聲音滿是後怕，“奴婢沒想到會那樣的！”
她伏地痛哭：“梅香說，三姑娘知道奴婢家裡困難，事成之後，她會再給奴婢五十兩，還會幫奴婢脫了奴籍，讓奴婢遠走高飛奴婢真的不知道事情會鬧成這樣”
“她可說了為何要撞燈架？又想要砸到誰？”陸鴻漸的聲音更冷。
“沒有明說”小桃連連搖頭，“奴婢當時隻想着銀子，沒敢多問啊大人！”
她說着再次砰砰磕頭：“大人饒命！奴婢真的是一時糊塗，被豬油蒙了心！求大人饒命啊！”
陸鴻漸繃緊的身子微微放松了幾分——這一切，還真是被許煙薇說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