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氣味起初還不明顯,可走到盡頭,他上了河坡時,這才發現,那味道真的是重得一比,可能是沒有風,加上地面的水氣蒸騰,就中和了這味道,但藥力卻是相當的強勁。
回到家裡,連午飯都沒有來得及吃,陳玉坤就頭暈惡心,還一直想吐。
家裡人都問了好幾遍,他并沒有亂吃東西,忙叫來村子裡的赤腳醫生過來一診斷。
好家夥,陳玉坤是典型的農藥中毒,而且還是皮膚中毒的那種,特别的難治。
人家看了看,并沒有開藥,讓家裡人給煮了一大鍋綠豆湯,讓陳玉坤不停地喝。
但他卻是喝了吐,吐了再喝,整個人後來都動不了了,家裡人可能是因為沒錢,也沒有把他送到鎮上或者縣裡去就醫,就這麼着,陳玉坤在他們家東屋後面的洋槐樹下,硬是挺了整整一個下午。
誰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捱過去的,有好幾次在他吐得都快把膽汁給吐光了的時候,他暈過去好幾次,還看到有好幾撥奇奇怪怪的人過來叫他。
他都無動于衷,那些人裡面,有拿着鐵鍊的黑衣人,這黑衣人身上還冒着黑氣,陰森可怖,還一直在叫着他的名氣,還想把鐵鍊給攀到他脖子上拉他離去。
他還看到有穿着一身白的手裡拿着哭喪棒的家夥,過來要帶他走,可是一陣嘔吐就把那白家夥給吐沒了影。
他還看到,自己爺爺,對,沒錯,已經死了十多年的爺爺,來到洋槐樹下,伸手摸着他的頭,跟他笑眯眯地說了半天話,可當陳玉坤醒過來後,啥也沒了。
他就感覺自己身上似乎輕了很多,地下的涼席邊上,都是他吐出來的白色沫子,跟那種刺鼻得不像話的農藥味。
後頭五爺家的小叔,還特意從地裡摘了幾個黃皮西瓜,抱過來殺了給他吃,他也就吃了兩口,又繼續吐起酸水來。
那個小叔還淚眼汪汪地坐在他的席片邊上說着話,大坤啊大坤,你快點醒醒吧,小叔我還要請你去老溝上,幫小叔看瓜呢,你要是醒不過來,小叔可沒人請了啊
他依稀記得,父母還有奶,都過來給他換席片,還拿了濕水毛巾給他擦臉和身上。
總之是,挺到了後半夜,好像起了一陣旋風,把陳玉坤都給刮得飛了起來,一下子就撞到了上面的洋槐樹枝上,被上面的硬刺一紮。
陳玉坤就撲通一下掉在地上,地下的堅硬硌得他生疼,他醒過來,一看周圍一片漆黑,邊上還放了一個椅子,是自己這有的,椅子上有一碗荷包蛋。
他還跪在席片上,數了數碗裡的荷包蛋,不多不少整好八個。
他一時間,覺得餓得不行,就連跪着的力氣都沒有了,他還看了看四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家人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他顧不得一切,過去抱着這碗,呼噜噜,就把這碗裡的荷包蛋,還有紅糖水,全部給喝了個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