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瀚洲唇角一揚,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他當即笑出了聲,“丞相方才說我弟弟剛新婚,該留在家裡生孩子,子嗣為重,可我記得,忠勇侯仿佛也是剛續弦,果然如同忠勇侯所說,寶刀未老啊,那既然忠勇侯還有這個能力,是不是也該留在京中,子嗣為重啊?”
“你!”徐明遠擡起頭,對上秦瀚洲戲谑的眼,氣不打一處來,“黃口小兒,你豈敢調侃老夫!”
“恕罪恕罪啊。”秦瀚洲敷衍地拱了拱手,神态卻全然沒有道歉的意思,“我這不是按着丞相的說法,設身處地地為忠勇侯着想嗎?”
“再說了,您自是兒女滿堂,可人家丞相還沒有個外孫子能抱呢,好容易把閨女嫁出去了,隻怕丞相還等着抱外孫子呢,您這當人家賢婿的,不得替老丈人着想一下嗎?”
這話一出,朝堂上頓時響起窸窸窣窣的低笑聲。
誰不知道徐明遠的年紀比趙程還大,如今成了趙程的女婿,自然是大祁最大的笑話。
徐明遠氣得臉色煞白,不管不顧怒吼出聲,“你提這些做什麼,有你什麼事!”
“哎——”秦瀚洲抑揚頓挫地“哎”了一聲,唇邊笑意更甚,“丞相都能提我家家事了,我禮尚往來也關懷一下丞相不過分吧?”
“再說我好歹是兵部尚書呢,這領兵出征一事我怎麼不能管了,您說對吧,忠勇侯?”
一張巧嘴,說話簡直氣死人。
皇帝懶懶倚靠在龍椅上。
他當年提拔秦瀚洲和秦家人,除了看在秦文淵是他伴讀,自小跟他一塊長大的面子上之外,也是看中了秦家人的忠心和這一張張一個比一個厲害的利嘴。
武有戰神秦文淵在外頭厮殺拼軍功,文有秦瀚洲和秦家人這一張張巧嘴同這些老臣打嘴戰,簡直無往而不利。
可皇帝還是低估了朝臣們的決心。
他登基不久,能扶持起來的隻有幾家人,為首的便是秦家,可除了這幾家人之外,朝堂上剩下的都是先帝留下的老臣。
老臣們雖然忠于大祁,卻更願意什麼事都能掌握在自己手裡,相較于年輕的帝王和年輕的将軍,他們更願意相信自己。
要知道大祁的兵力除了忠勇侯手裡還有兩萬之外,便隻剩下了靖王手裡駐守邊關的八萬了,其餘全都已經被秦文淵牢牢把控。
若是此番又讓秦文淵去平定邊關,八萬靖王軍被秦文淵收編,到時候整個大祁的兵力便會牢牢掌控在秦文淵手裡,皇帝的氣焰會盛漲,到時候他們想拿捏這個年輕的帝王可就不容易了。
于是朝臣們難得一條心,個個站出來反駁。
饒是秦瀚洲巧舌如簧,也實在禁不住這樣的車輪戰。
眼看着從天黑吵到天亮,吵到日頭正中了還沒個結果,皇帝煩了,索性一擺手,“散朝!三品以上官員申時到禦書房來!”
臨走的時候,還同情地看了眼秦瀚洲,“賞秦尚書一盞茶吧,喝了再回去。”
秦瀚洲确實吵得口幹舌燥,但沒心思喝茶。
可陛下賞賜,他不能拒絕,隻得謝過陛下,又胡亂将一盞茶喝幹,快步追上前頭弟弟的步伐。
“我知道你心裡煩。”一隻手按在弟弟肩膀上,秦瀚洲輕聲寬慰他,“放心,你想去,哥哥一定幫你。”
秦文淵卻沒有他這麼樂觀,他已經從朝臣說的那些話聽出了他們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