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的燭火燃至三更才熄。
翌日,消息傳遍了六宮。
陛下不僅宿在了永和宮,直至日上三竿才起駕離去,離去時神色是近月以來罕見的舒緩平和。
甚至吩咐了于德茂,将獅子國新進宮的窟沒藍寶石頭面賞了下來。
柔儀殿内,自是另一番光景。
“嘩啦——”
一聲刺耳的碎裂聲驟然響起,伴随着女子尖厲失控的哭罵。
“滾!都給本宮滾出去!”
白情柔雙目赤紅,胸口劇烈起伏,方才被她掃落在地的茶盞碎片和冰涼茶水濺了一地。也沾濕了她寝衣的裙擺。
她死死盯着鏡子中那張臉。
因着連日偷偷加大玉容膏的用量,皮膚看似光滑細嫩,在晨光下泛着光澤。
可湊近了細看,在顴骨和下颌邊緣的肌膚,卻隐隐透出蛛網般的細微血絲,觸之有微微刺癢感。
她越看越心慌。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她神經質地用指尖按着那些泛紅的地方,聲音顫抖,“不是用得越多越好嗎?”
知棋戰戰兢兢跪在一旁收拾碎片,聞言頭垂得更低,不敢接話。
自上次宮宴的“飛蟲事件”後,柔儀殿如同冷宮,陛下再未踏足。
主子本就性情大變,如今容顔似乎又出了岔子,更是日日活在驚恐和嫉恨之中,稍有不如意便非打即罵。
她們這些近身伺候的,無一不是提心吊膽。
“都是那個賤人!”
白情柔猛地将梳妝台上的脂粉匣子全部掃落在地,咬牙切齒:
“若不是她狐媚惑主,陛下怎麼會怎麼會又去她那裡!”
“本宮才是懷有龍裔的人,本宮才是身負祥瑞之人!”
她撫着自己隆起的小腹,眼中瘋狂和恐懼交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