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安安沒看她,隻是把水桶往水龍頭下放。
“聽說陸營長要升副團了?”張翠花突然開口,聲音輕飄飄的。
“真是恭喜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坐穩。”
淩安安拎着水桶轉身,水晃得厲害,卻沒灑。
她看着張翠花:“張嫂子要是沒事,就早點回去吧,天冷。”
張翠花哼了一聲,轉身走了,棉鞋踩在冰上,發出“噔噔”的響,像在較勁。
這事陸宴跟自己說了,他把秦營長去黑風口的事情告訴團長了,團長讓秦營長寫了檢讨。
原本年底能升副政委的事情也推了推。
但是陸宴拉練表現優異,團長想給他升職來着,秦營長家兩口子肯定有氣。
夜晚,北風呼呼的吹着。
淩安安此刻縮在被窩裡,小腹脹得發慌。
睡前被土包子哄着喝了兩碗小米粥,這會兒腸子跟擰了似的疼。
淩安安咬着唇不敢動,怕吵醒陸宴。
他拉練回來才歇了兩天,眼下眉頭還蹙着,顯見得沒緩過勁。
可憋得久了,淩安安鼻尖一酸,眼淚就出來了。
“怎麼了?”陸宴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起,帶着剛醒的沙啞。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指尖觸到濕意,瞬間清醒了大半,見她捂着肚子,忙問:“肚子疼?”
“不是我想去茅房可外面太黑了,還有味兒”淩安安把臉埋進他懷裡,聲音悶道。
她在上海住的洋樓有抽水馬桶,瓷磚牆擦得發亮,哪見過這土茅房?
牆是碎磚砌的,風一吹直掉渣,蹲位旁邊就是凍硬的糞堆。
上次去時還看見隻耗子竄過去,回來惡心得吃不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