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回頭,隻見沈家明站在巷口,手裡提着個袋子。
裡面裝着些幹荠菜和幹筍,布袋子上還沾着點泥土,顯然是剛從公社菜地挖的。
他快步走到淩安安身邊,轉向張翠花,語氣依舊溫和,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就是你說的那個‘戴眼鏡的男人’,紅星公社文書沈家明。那天我跟淩同志第一次見面。
因為我們都是上海來的,所有覺得親切,我給淩同志送的是上海菜譜和一盒雪花膏,雪花膏她沒收,菜譜是我作為同鄉的心意,沒想到倒給她惹了麻煩。”
他從布袋子裡掏出個小本子,翻開遞給旁邊的李嫂:“這是公社開的證明,我因成分問題下放基層,一直遵守紀律,從不與人結怨
下面是的工作手冊,上面記着那天的行程。
上午九點到衛生所拿藥,九點十分遇到林同志,九點十五分離開,全程有老鄭大夫在場,後有陸營長在場,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公社或者衛生所調查。”
他頓了頓,又從袋子裡拿出捆幹荠菜,遞到淩安安手裡:“這是我早上在公社菜地挖的,用開水燙一下拌香油,能解孕吐。
淩同志懷着孕,還想着托兒所的孩子們,戰士們冬天吃冷窩頭,是她改了烤箱讓大家吃熱乎飯這些事,家屬院的同志都看在眼裡,你怎麼能因為私人恩怨,就編造謠言诋毀她?”
張翠花看着工作手冊上的記錄,又看看周圍人鄙夷的眼神,臉漲得通紅,像塊燒紅的烙鐵。
李嫂把工作手冊遞給衆人傳看,嘴裡罵道:“張翠花,你真是缺德!安安好心好意幫大家,你卻背後造謠,快給安安道歉!不然我們就去找政委評理!”
“對,道歉!”周圍的軍嫂也跟着附和。
“淩嫂子是什麼人,我們心裡清楚,你别在這兒挑撥離間!”
張翠花沒轍,隻能不情不願地低下頭,聲音像蚊子哼:“我錯了,我不該聽别人的話胡說八道,你别跟我一般見識。”
淩安安沒說話,隻是扶着肚子往家走。
沈家明跟在她身後,輕聲說:“淩同志,你别往心裡去,以後要是再有人因為這事刁難你,就去公社找我,我雖因成分問題不能參軍,但幫你說句公道話還是能做到的。”
“謝謝你,沈大哥。又給你添麻煩了,你本來就因為成分問題處處受限制”
“同鄉之間不用客氣。”沈家明笑了笑,把布袋子裡的幹荠菜和幹筍都塞給她。
“這個給你,用開水燙一下拌香油,能解孕吐。陸營長是個好男人,你們好好過日子,别讓不相幹的人影響了心情。”
送走沈家明,淩安安剛走到家門口,就看見陸宴站在院門口。
手裡提着個袋子,裡面裝着松枝和元宵,軍大衣上還沾着松針。
他快步走過來,把她摟進懷裡,摸了摸她凍紅的臉:“我都聽說了,讓你受委屈了。”
“我沒受委屈。”淩安安靠在他懷裡,笑着舉起手裡的幹荠菜。
“沈大哥給的,說能解孕吐。陸宴,咱們晚上煮元宵,再拌個荠菜,好不好?”
陸宴點頭:“好,都聽你的。”
院牆外的樹影裡,顧蘭蘭握着拳頭的手慢慢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