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瑜的指尖懸在屏幕上方三厘米處,像被按了暫停鍵。
螺蛳粉紅油上浮着的虎皮豬腳,讓她突然想起七年前那個濕漉漉的夜晚。
她搓到發紅的皮膚還冒着熱氣,薄荷味的沐浴露腌入味了,可賀淮旭推開門的瞬間還是皺起鼻子,“你身上怎麼這麼臭?”
“吃吃了一碗螺蛳粉。”她聲音小得像是認罪。
“真是窮人家長大的孩子,一輩子沒吃過好東西,就隻會吃這些垃圾食品,”賀淮旭扯給她又下了規矩,“這味道真讓我惡心,戒了吧。”
七年。
她再沒碰過那家開在出租屋轉角,她最喜歡去吃的螺蛳粉老店,甚至繞開整條小吃街。
而現在,她的禁忌正被陳雅随意地發在朋友圈,配文帶着撒嬌的炫耀。
指甲摳進實木桌面的紋路裡,掌心肌膚傳來尖銳的刺痛。
原來這就是區别。
對不愛的人,連呼吸都是錯,對愛的人,連屎臭味都是情趣。
手機鎖屏的瞬間,她聽見自己心裡有什麼東西“咔嗒”一聲斷了。
像是經年累月繃緊的弦,終于不堪重負。
夜色漸深,沈書瑜剛落下店鋪的卷簾門,手機就亮了起來。
“書瑜!”李佳佳元氣滿滿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在幹嘛呢?”
“剛關店。”沈書瑜将鑰匙收進包裡,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街道格外清脆。
“我就知道你在忙!”李佳佳突然壓低聲音,“阿姨可擔心壞了,怕你一個人胡思亂想,為那七年的感情難過。”
沈書瑜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手機,“我媽她沒給我打電話?”
“哎呀,還不是傅少!”李佳佳聲音又揚了起來,“他今天給你打電話沒接,就直接打到你媽那兒去了。問你是不是不開心,婚紗是不是不滿意”
“阿姨離得遠,摸不準你的情況,就找我打聽。”李佳佳爽朗地笑着,“要不我拉個群?省得信息不對稱。”
“我現在就給他們回電話。”沈書瑜急忙道。
“哎呀别打了!”李佳佳突然拔高音量,驚得路過的野貓都炸了毛,“有本姑娘在還用得着你操心?阿姨早被我哄得眉開眼笑了!”
“重點來了!”李佳佳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又突然尖叫,“傅行淵上飛機了!”
“什麼?”
“人家等不及要見你啊!”李佳佳的笑聲在夜色中格外清脆,”恨不得明天就領證!”
“還有更勁爆的!”李佳佳突然大吼,“你爸媽明天就到!傅行淵連你爸的降壓藥都準備好了!頭等艙!專車接送!你們一家三口一起去加州。”
“知道最諷刺的是什麼嗎?”
李佳佳突然輕聲說,“傅行淵連你七年沒敢吃的螺蛳粉都學會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