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像黑綢。
淩晨三點,唐櫻走在空曠的大街上。
白日裡車水馬龍的喧嚣已消失。
風從長街的盡頭灌過來,吹起她額前的碎發。
她的腳步聲在寂靜中被放大了數倍,嗒,嗒,嗒。
路燈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又在下一盞燈下,将它縮短。
這裡是京城,是無數人向往的繁華之地。
可隻有在這樣的時刻,褪去了一切浮華與僞裝,它才露出最真實,也最孤寂的一面。
唐櫻不覺得害怕,反而有一種親切感。
上一世,她也曾無數次地行走在這樣的深夜裡。
趕最早的通告,拍最晚的夜戲。
她見過淩晨一點的影視城,見過淩晨兩點的機場,見過淩晨三點的片場。
每座城市裡都有那些在黑夜中與她一樣,為了生活而奔波的人。
他們是這座城市真正的脈搏。
出租車,亮着空車的頂燈,從遠處駛來。
像暗夜裡流動的螢火。
唐櫻伸出手,攔下了車。
“師傅,去新發地。”
司機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他從後視鏡裡打量了唐櫻一眼,有些意外。
這麼年輕漂亮的姑娘,這個點兒,去蔬菜批發市場幹嘛?
但他沒多問,隻是憨厚地點了點頭,“好嘞。”
車裡的收音機開着,電流的“滋啦”聲裡,夾雜着一個男人有氣無力的聲音,正在講一個關于古墓的鬼故事。
氣氛有些陰森。
司機師傅打了個哈欠,伸手就把收音機關了。
車廂裡,瞬間隻剩下發動機的嗡鳴。
“這大半夜的,聽這個瘆得慌。”司機師傅主動開了口。
“開夜車,就這點不好,犯困。”
“想聽個廣播提提神吧,翻來覆去就那幾個台。不是賣藥的,就是講鬼故事的。”
他搖了搖頭,自嘲地笑笑,“聽鬼故事,神是提了,可汗毛也豎起來了。有時候還不如聽這電流的‘滋啦’聲呢,起碼心裡踏實。”
唐櫻的心動了一下,輕聲問:“那您想聽點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