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封存死者遺物的證物袋中,有一對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銅質袖扣。
袖扣是周振國被發現猝死時,穿在襯衫上的。
它表面光滑,沒有任何特殊之處,但在高強度紫外線的照射下,其中一枚袖扣的内側,竟浮現出三個極淡的暗紅色字迹。
那字迹仿佛是用早已幹涸的血寫成,筆畫纖細,帶着一種絕望的力度。
——你無痕。
林志遠立刻派人進行筆迹比對。
初步結果很快傳來,讓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寒意。
這三個字的筆迹,竟與二十年前一樁懸而未決的死刑冤案卷宗裡,那名已被執行死刑的被告簽名,有着高達百分之九十三的相似度。
夜深了,市局大樓隻剩下沈默實驗室的燈還亮着。
他獨自站在巨大的白闆前,上面用黑色記号筆寫滿了各種線索,并用箭頭連接成一張錯綜複雜的網。
心梗猝死→停屍房内指紋剝離→表皮再生新指紋→反物理定律坐起→刻下神秘符号→袖扣内側顯現血字→關聯二十年前舊案。
每一個環節都充滿了矛盾與不合邏輯,但它們又被一根無形的線死死地串在一起。
沈默拿起筆,在所有線索的最下方,寫下了他那石破天驚的最終推論:
“存在一種未知的、非物質的信息載體,它可以通過特定物品(袖扣)作為媒介,在局部範圍内觸發‘現實規則’的暫時性失效。它強制執行了一場‘身份抹除’的儀式,剝離并重塑指紋。死者周振國并非自然心梗死亡,他是被‘某種東西’選中,成為了一個執念的執行對象。”
沈默盯着白闆上“執念”這兩個字,久久無法移開目光。
他一向引以為傲的、建立在邏輯與實證之上的思維體系,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裂痕。
如果屍體不再沉默,如果亡者可以借用規則的漏洞來傳遞信息,那所謂的真相,還剩下多少可以相信的部分?
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将解剖台上那七個神秘符号的高清照片,通過内部系統發送給了物證科專攻圖像分析的技術員小王,附言:加急,進行結構、筆迹動力學及符号學比對。
發送成功的提示音響起,沈默關掉電腦,實驗室重新被黑暗籠罩。
他站在窗前,看着樓下城市的點點燈火,心中卻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那七個符号,就像七個睜開的眼睛,正透過屏幕,靜靜地凝視着這個世界。
屍體已經說出了它的第一個詞,但這個詞或許并非遺言,而是一個等待下一個聽衆前來解讀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