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國臨死前那股不甘、恐懼與悔恨交織的極端情緒,那種強大的“執念”,被某種未知的原理“刻錄”進了這枚與他朝夕相伴的袖扣之中。
這枚袖扣成了介質。
而要激活并“讀取”這段信息,則需要一個生物學上的“鑰匙”——接觸者的dna。
一旦有人觸碰袖扣,其生物信息便會成為引信,啟動袖扣内儲存的“執念程序”。
這股執念會反向侵蝕接觸者,在精神上制造幻覺(刮皮的夢),在物理上則強行複制那套代表着“審判”的指紋。
王斌的死,是因為他的身體無法承受這種信息層面的強行改寫,導緻了系統性的崩潰,心髒驟停隻是最終的結果。
他那被折斷的手指,或許正是在夢中,他自己試圖刮掉皮膚時,無意識中做出的自殘行為。
“審判”究竟是誰的審判?
沈默立刻調出了二十年前那樁銀行搶劫冤案的全部卷宗。
泛黃的紙頁散發着黴味,将他拉回那個草菅人命的年代。
死者的名字,周文海,赫然在列。
卷宗裡記錄着,周振國作為關鍵目擊證人,一口咬定周文海就是劫匪,并提供了僞造的“關鍵證據”,最終導緻周文海被判處死刑,迅速執行。
沈默一頁頁翻過,直到檔案的末頁。
那是一張周文海的直系家屬簽收死亡通知書時的現場照片。
照片上,一個面容憔悴的女人正在簽字,而在她身後,站着一個約莫十歲左右的男孩。
男孩沒有哭,隻是死死地盯着鏡頭,那雙眼睛裡沒有孩童應有的天真,隻有一片冰冷的、超越年齡的仇恨。
沈默将這張老照片放大,截取出男孩的面部特征,與殡儀館外圍監控這幾天拍到的一個可疑男子的影像進行比對。
完全吻合。當年的男孩,已經長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青年。
監控顯示,這個男人從未踏入殡儀館報案,也沒有靠近過周振國的靈堂,甚至沒有與任何人交談。
他隻是每天黃昏時分,會準時出現在殡儀館對面的街角,如同一尊雕像,沉默地站在那裡,目光越過圍牆,長久地凝視着焚化爐那高聳的煙囪,直到最後一縷青煙散盡在暮色中。
沈默緩緩合上檔案,指尖在那枚冰冷的袖扣照片上輕輕劃過。
他低聲自語,像是在問自己,也像是在問那個潛藏在暗處的複仇者:“下一個接觸袖扣的人會是誰?”
然而,這個問題之後,一個更深、更廣闊的恐懼在他心中升起。
他所發現的“信息複制”理論,完美地解釋了眼前的案件,但這種理論本身卻像一個潘多拉魔盒。
這種以“物”為載體,以“念”為刻刀的現象,難道隻存在于這一枚小小的袖扣上嗎?
或許,在那些被塵封的曆史長河中,早已有了無數先例,隻是它們的語言,一直無人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