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本應空無一人,此刻卻幽幽傳來一陣若有似無的哼唱,像是老舊收音機在信号不良的午夜捕獲的殘缺旋律。
那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裡回蕩、折射,仿佛從四面八方滲入骨髓,讓人無法準确判斷其來源。
蘇晚螢的呼吸一滞,下意識地抓住了沈默的手臂,指尖冰涼。
沈默沒有回頭,他的目光如同一枚探針,精準地鎖定了走廊深處那間緊閉的服務器機房。
聲音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他邁開腳步,每一步都沉穩得像是在丈量着未知的危險。
蘇晚螢緊随其後,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地面上,發出的輕微聲響在詭異的哼唱中顯得格外突兀。
機房的門虛掩着,門縫裡透出服務器指示燈幽綠的光芒。
沈默推開沉重的金屬門,一股混雜着臭氧和塵埃的冰冷空氣撲面而來。
哼唱聲在機房内變得清晰無比,源頭直指角落裡一排被淘汰的舊式服務器機櫃。
沈默和蘇晚螢對視一眼,循聲走去。
繞過機櫃,他們眼前的景象讓兩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在一個被雜物半掩的角落,竟藏着一間約兩平米的密閉隔音室,像是臨時搭建的錄音棚。
而那詭異的哼唱,正是從隔音室裡一台仍在運行的老式磁帶播放機中發出的。
播放機外殼泛黃,型号老舊,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電源線被整齊地卷起,插頭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分明早已斷電。
這台沒有能源供給的機器,卻在自行運轉。
蘇晚螢的目光死死盯着播放機裡轉動的磁帶,聲音因震驚而幹澀:“這這是我們剛從檔案室取出的備份帶”
沈默的視線則越過播放機,落在了旁邊一個貼着封條的機櫃上。
透過玻璃櫃門,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盒他們以為已經拿走的原始備份帶,正完好無損地密封在防靜電袋内,靜靜地躺在原處。
一個事實如冰水澆頭:他們手中的,是憑空多出來的“第二盒”備份帶。
而這盒帶子,正在一台無法啟動的機器裡,播放着周振國自殺現場的詭異哼唱。
“不對勁。”沈默迅速冷靜下來,他沒有去碰那台播放機,而是從随身攜帶的工具包裡取出一台便攜式示波器,熟練地将探針接在了播放機的音頻輸出端。
屏幕上,幽綠色的波形圖瞬間顯現。
那看似單調的哼唱聲,在頻譜分析下,竟呈現出極其複雜的形态——在主旋律之下,無數細碎、高頻的調制信号如水下的暗流般湧動,仿佛有成百上千個聽不見的聲音在同時疊加、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