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似單調的哼唱聲,在頻譜分析下,竟呈現出極其複雜的形态——在主旋律之下,無數細碎、高頻的調制信号如水下的暗流般湧動,仿佛有成百上千個聽不見的聲音在同時疊加、交談。
“把速度調慢。”沈默沉聲對蘇晚螢說。
他将播放速度調整至03倍。
磁帶的轉速瞬間變得遲滞,哼唱聲被拉長,變得像是一聲悠遠而痛苦的歎息。
在慢放和數字降噪處理後,那些被掩蓋的雜音漸漸剝離,一個清晰、冰冷的年輕女聲從中浮現,如同從深淵中傳來:
“我知道你在聽快來”
這聲音充滿了某種非人的誘惑力,直接鑽入腦海。
蘇晚螢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她捂住嘴,眼中滿是驚恐:“沈默,這不是錄音它在對我們說話,它在實時回應我們!”
沈默的心髒也漏跳了一拍。
他立刻斷開示波器,盯着那台詭異的播放機,一個塵封已久的名詞從記憶深處浮現——“殘響”。
一種能夠寄生在信息載體上,通過模仿和複制來傳播自身的異常現象。
它不是鬼魂,卻比鬼魂更難纏,因為它遵循的是信息學的規律。
“必須馬上銷毀它。”沈默當機立斷,從工具包裡取出一個特制的防靜電屏蔽袋,準備将磁帶強行取出并封存。
就在他的手即将觸碰到播放機的一刹那,口袋裡的手機急促地震動起來。
是技術部的孫濤打來的。
“沈醫生!不好了!”電話那頭的聲音焦急萬分,“我剛試着恢複你拿走的那盤備份帶數據,結果在服務器日志裡發現了天大的問題!這段錄音在過去48小時内,被遠程秘密訪問了17次!”
沈默心頭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攥緊了他的心髒。
“ip地址呢?”
“這就是最詭異的地方!”孫濤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17次訪問,ip地址分散在全市六個不同的行政區。我追查了訪問終端,根本不是電腦或手機而是老城區的公共電話亭、第一人民醫院的内部呼叫系統、甚至還有一所小學的校園廣播站!”
一瞬間,所有的線索在沈默腦中串聯成一條恐怖的鎖鍊。
他猛地擡頭,環顧這間冰冷的機房,仿佛能看到無數看不見的數據流正從這裡擴散出去。
這不是一次孤立的靈異事件,而是一場已經開始蔓延的、無聲的“信息瘟疫”。
任何能夠接收和發出聲音的設備,都有可能在不經意間,成為“殘響”的喉舌。
“孫濤,立刻封鎖機房,啟動最高級别的物理隔離協議。”沈默的語氣不容置疑,“帶上你的設備,到我這裡來,我們就在現場搭建一個臨時屏蔽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