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的太陽穴突突跳。
他想起病例裡那些說"想去替當年的人道個歉"的患者,想起展廳裡舉着手機拍冰芯的觀衆——他們都在"感覺"自己的愧疚,卻從未真正觸碰到那個在冰水裡掙紮的女孩,觸碰到她最後一刻的念頭:讓那些站在井邊、看着她沉下去卻"動不了"的人,嘗嘗被寒冷攥住心髒的滋味。
"所以霜花從心髒開始。"他低聲說,"她要的不是報複,是讓我們"
"親曆。"小冰替他說完,喉結滾動,"就像她親曆那樣。"
博物館閉館的警報聲在淩晨兩點響起。
蘇晚螢站在陸館長辦公室門口,手裡攥着從古籍裡翻出的《冰祀考》:"明代冰災過後,百姓會把災年的冰沉入深潭,說是斷寒根。
您看這展簽——"她指向窗外亮着夜燈的冰芯展,"現在每個觀衆都在說好震撼,可他們的手機閃光燈比當年的火把還亮。"
陸館長的老花鏡滑到鼻尖。
他望着展櫃裡泛着幽藍的冰柱,想起昨天有個媽媽讓孩子摸着玻璃說"看,這就是壞人"。"可這是城市記憶"
"記憶不該是傷口。"蘇晚螢走近,指尖輕輕碰了碰他桌上的老照片——那是他二十歲時在老井邊拍的,"您當年也在井邊,對嗎?"
陸館長的手猛地一顫。
照片裡的年輕人穿着綠軍裝,站在人群最後,手裡攥着根繩子,指節發白。
"那天您想沖上去。"蘇晚螢的聲音放輕,"可前面的人拉着您說太危險,您就站在原地,看她沉下去。"她掏出手機,調出吳奶奶的ct片,霜花狀的陰影爬滿老人心髒,"現在您讓更多人站在安全距離外看,和當年有什麼不同?"
辦公室的挂鐘敲了三下。
陸館長突然起身,抓起外套:"去展廳。
我要聽你的沉湖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