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第1頁)

他想起小舟比劃手語時的模樣,手指像在空氣裡寫字,每一筆都很慢,很慢。

“再調一份對照實驗數據。”他說,“a組知道畫裡有秘密,b組隻當普通展品看。”

三天後,實驗結果擺在解剖台上。

a組五份病例裡,三份的鋼筆字迹在第十三個字開始偏移,兩份的手背皮膚在特定頻率閃光下出現微顫——和蘇晚螢手腕的色素環,和實驗鼠腦幹的沉積,紋路完全吻合。

“不是畫在選人。”沈默用紅筆在白闆上畫了個箭頭,“是‘想看懂’的人,主動給執念開了門。”

此刻,博物館展廳裡,小舟又站在了那幅群像油畫前。

她沒看畫,而是轉身面向觀衆席,蒼白的手指在胸前緩慢比劃:“你們以為在看她可她也在看你們。每一個想‘看懂’的人,都在往畫裡添一筆。”

頂燈突然閃了兩下。

牆面投影毫無預兆地亮起來,密密麻麻的手印輪廓層層疊疊,像無數人曾在此處觸摸虛空。

有個戴鴨舌帽的男人下意識後退,後腰撞上展櫃,玻璃發出脆響——那聲音像根細針,紮進了沈默的神經。

他在淩晨一點沖進檔案館,舊報紙的黴味嗆得人睜不開眼。

火災檔案的牛皮紙封皮在台燈下泛着黃,當他翻到1987年劇院火災現場圖時,鋼筆“啪”地掉在桌上。

觀衆席座位圖上,中央那塊空白區域的坐标,和林導數據裡的空缺位完全重合。

旁邊備注欄寫着:“編舞助理陳穗,每日固定觀察席。”

“她不是想被看見。”沈默對着空氣說,聲音發啞,“她是想成為‘看的人’。”

淩晨三點的風灌進宿舍樓,沈默撞開蘇晚螢宿舍門時,後頸的汗毛全豎起來了。

台燈亮着,暖黃的光裡,蘇晚螢正伏在桌上瘋狂塗畫,紅墨水浸透了三頁紙,嘴裡喃喃:“這次輪到我編舞了這次我要讓所有人都看清楚”

他沖過去奪筆,指尖碰到她手腕的瞬間,那圈淡粉痕迹突然變得鮮紅,像被什麼東西從皮膚下點燃了。

日記本被翻開,前一頁空白處,不知何時多出一行小字,字迹歪扭,像是用非慣用手寫的:“你也開始畫了,對嗎?”

蘇晚螢突然擡頭,眼睛亮得不正常:“阿默,你看,這些影子多聽話隻要我畫,他們就會動”

窗外傳來汽車鳴笛聲,沈默這才發現自己在發抖。

他扯過毯子裹住她,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是博物館行政部的消息:“陳策展說明早九點召開新聞發布會,主題是”

他沒看完,擡頭看向窗外。

博物館的玻璃幕牆在夜色裡泛着冷光,那個蘇晚螢面孔的舞者剪影,正擡起右手,指尖虛虛點向城市另一端的美術館——那裡的展櫃裡,七件蒙着紅布的展品,正在等待被揭開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