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燒,三十九度八,持續昏迷三天。
診斷記錄簡單明了,但在一行潦草的備注裡,他發現了一行幾乎被忽略的小字:“家屬口述:患兒在昏迷前情緒激動,反複指向城市記憶展廳牆上某張照片,具體内容無法解釋。”
城市記憶展。
開展首日。
那一天,正是他發高燒的日子。
記憶的閘門被這行小字撬開了一條縫隙,模糊的畫面湧入腦海:巨大的、挂滿黑白照片的展廳,消毒水的氣味,以及母親緊緊握着他的、略帶冰涼的手。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亮起,是蘇晚螢發來的消息,隻有一張圖片和一行字。
圖片是“城市記憶展”的圖錄封面,那行字是:“看扉頁。”沈默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幾乎是沖出了法醫中心,驅車趕往檔案科。
當蘇晚螢将那本泛黃的圖錄遞到他面前時,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的震驚與不安。
“我把所有‘遺像化’案例的相紙樣本都做了批次追蹤,”蘇晚螢的聲音壓得很低,帶着一絲顫抖,“所有受害者,包括老陳提供的最初樣本,全部指向同一個源頭——1983年秋季曙光照相材料廠生産的‘銀影3型’相紙。根據出庫記錄,這個批次的相紙有一次規模最大的集中使用,就是提供給了當年的‘城市記憶展’,用于沖印三百七十二張‘無名死者’的檔案照片。”
沈默的手指撫過圖錄粗糙的封面,翻開了扉頁。
在頁面最下方的角落裡,印着一行比螞蟻還小的署名:“技術協作者:沈秋岚。”
母親的名字,像一枚滾燙的烙印,灼痛了他的眼睛。
“這批相紙有問題,或者說,你母親在沖印過程中做了什麼,”蘇晚螢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三百七十二張照片,可能從一開始就不是普通的照片。沈默,你不是被這股力量偶然标記的。你是被選中的觀察者。”
觀察者?
觀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