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撥通了老秦的電話。
電話那頭,老秦的聲音帶着濃重的睡意和戒備。
沈默沒有廢話,直接将自己的發現和盤托出。
沉默,長久的沉默。
久到沈默以為信号已經中斷,老秦沙啞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帶着一種宿命般的疲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它不會停下。”
說服老秦的過程比想象中要艱難,也更簡單。
當沈默提到“心跳”和“17分鐘”時,老秦的防線徹底崩潰了。
他并非被數據說服,而是被一段深埋心底的記憶喚醒。
去往701站的路上,老秦緊握着方向盤,骨節發白,嘴裡反複念叨着同一句話:“那塔會自己調頻它記得該播什麼。”那神情,不像是在解釋,更像是在進行一場驅魔儀式。
廢棄的發射塔如同一尊鋼鐵巨獸的骸骨,在陰沉的天空下靜默矗立。
控制室的門鎖早已鏽蝕,被老秦一腳踹開。
塵埃在手電筒的光柱中狂舞,空氣裡彌漫着金屬、黴菌和時光混合的味道。
老秦徑直走向控制台,無視了那些布滿蛛網的現代設備,顫抖着手撫摸上一台老式的真空管收音機。
他的眼神迷離,像是看着一位闊别已久的老友:“這機器能聽見人聽不到的東西。”
他無視沈默的勸阻,粗暴地扯斷了幾根電線,憑借着幾十年前的肌肉記憶,強行接通了收音機的電源。
老舊的真空管發出微弱的紅光,揚聲器裡隻傳來一片空洞的“沙沙”白噪音。
但在收音機旁邊的示波器屏幕上,那條綠色的光線卻猛地開始劇烈跳動,勾勒出一個複雜而優美的波形。
沈默一眼就認了出來——那形狀,酷似人類的耳蝸。
與此同時,市博物館的檔案室裡,蘇晚螢正從故紙堆中尋找着蛛絲馬迹。
她終于在一份關于1983年“城市記憶展”的資料中,找到了701發射塔的名字。
它曾作為那場展覽的現場直播信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