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屏幕上一處呈現出精密螺旋結構的骨質增生,“你看這裡,它的形态、密度和分布,完全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病理性骨化特征。它它更像是一種‘結構性适配’。就好像一根天線,被技術人員用最精密的手法進行了調校,隻為了能完美地接收某一個特定的頻段。”
陳醫生深吸一口氣,艱難地吐出結論:“你的耳朵,不是壞了,是被人為改造成了一個接收器。而且,根據骨骼的生長痕迹判斷,這種改變,很可能從你三歲時就已經開始了。”
三歲。
這個詞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沈默記憶的閘門。
他猛然想起自己最早的病曆上,主治醫生記錄下的那句含糊不清的描述:“患兒情緒激動,持續指向展廳内某張照片,疑似産生幻覺。”
那不是幻覺。
他現在知道了,那是他小小的、被改造過的耳朵,第一次“聽見”了那張照片裡殘留的聲波回響。
消息在小隊内部迅速彙總,線索如同一條條溪流,最終彙向同一個深潭。
小舟在振動闆上用手語比劃着他的最新發現:他追蹤到的最後一道異常波紋,在發射塔附近并沒有消散,而是像一根擁有生命的藤蔓,沉入了地下,沿着某種未知的路徑,向着城市最中心的位置悄悄蔓延。
沈默立刻調出周工繪制的城市背景噪音圖譜,将小舟提供的波紋路徑與圖譜進行疊加比對。
很快,一個信号最密集的交彙點浮現出來:市立檔案館,地下三層。
“1983年,‘城市記憶展’的主控室,就在那裡。”蘇晚螢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
一直沉默不語的老秦聽到這個地名,身體猛地一震,渾濁的“那裡那裡有台老磁帶機,開盤式的。從展覽結束那天起,就再也沒斷過電。檔案館的老人都說,那是‘記憶的留聲機’,封存着這座城市不該被遺忘的聲音。”
深夜,沈默獨自一人潛入了早已封鎖的檔案館禁區。
地下三層的空氣冰冷而潮濕,彌漫着紙張腐朽和塵埃混合的氣味。
借着戰術手電的微光,他在布滿灰塵的巨大控制台下方,找到了那台傳說中的開盤式磁帶機。
它仍在孤獨地運轉着,巨大的磁帶盤緩慢轉動,電源指示燈像一顆垂死的心髒,發出微弱而固執的閃爍。
他小心翼翼地繞過纏結的電線,将随身攜帶的便攜式聲譜儀接入了磁帶機的輸出端口,嘗試讀取磁帶上殘留的磁迹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