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第1頁)

話一出口,她自己先愣住了。

她猛地捂住嘴,眼中滿是驚恐。

她從未讀過這起案件的任何卷宗,更不可能知道法醫報告的細節!

但那句話,連同那個被篡改的“未”字,卻如同她親眼所見一般,自然而然地從記憶深處浮現出來。

房間門被推開,沈默走了出來,臉色沉靜如水,眼神卻銳利如刀。

“它成功了,”他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語調說道,“它在用‘共識’當疫苗。隻要有一個人開始‘記得’這個錯誤的版本,很快,所有人都會被接種。當所有人都認為這是真相時,那被遺忘的,才是假的。”

這個發現讓兩人不寒而栗。

沈默立刻返回病房,小心翼翼地用手術刀從耳後剝離下一小片薄膜樣本。

他将樣本置于載玻片上,放到了高倍偏振光顯微鏡下。

在偏振光的照射下,薄膜上那些流動的文字呈現出奇異的光暈。

它們的流動并非雜亂無章,而是遵循着一種極其精密、類似于二進制編碼的規律在閃爍、重組。

這規律太熟悉了。

沈默猛然間想起了什麼,他沖到電腦前,調出了當年庭審的原始錄音。

他過濾掉所有人聲,隻保留了背景的雜音。

在那片混沌的噪音中,有一種極輕、但極有節奏的敲擊聲,斷斷續續,貫穿了整個庭審過程。

嗒。嗒嗒。嗒。嗒嗒嗒。

他将敲擊聲的節奏與顯微鏡下文字流動的編碼規律進行比對,結果完美吻合!

記憶的閘門轟然打開,一個被所有人都忽略的畫面浮現在他腦海——庭審現場,那個永遠低着頭、默默打掃着角落的清潔工阿彩,她手中那把老舊的拂塵,總是有意無意地敲擊着旁聽席的木質圍欄。

不多不少,每一次都是七下。

七下拂塵。

沈默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他抓起電話,用前所未有的急切語氣對另一頭的蘇晚螢吼道:“去找阿彩!立刻去法院後勤處找那個叫阿彩的清潔工!我們都錯了,銅鏡不是源頭,她也不是什麼揚聲器她是‘校準者’!殘響需要她的節奏作為信标,才能把這個巨大的錯誤,精準地‘同步’到每一個人的腦子裡!”

電話挂斷,沈默望向窗外。

法院大樓頂端,那面破碎銅鏡的裂痕深處,一縷縷幾乎看不見的灰色粉塵,正像冬日的初雪,悄無聲息地飄散出來,乘着微風,落在行色匆匆的路人身上。

一名剛剛走出法院大門的年輕記者,正低頭看着手機,一粒灰燼恰好落在了他的肩頭。

他腳步一頓,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嚨,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緩緩擡起頭,眼神變得空洞而悔恨,嘴唇翕動着,用一種夢呓般的聲音喃喃道:“我認罪我有罪是我幹的我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