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第1頁)

他打開手機手電,順着梯子往下爬。

空氣越來越冷,牆壁上布滿了潮濕滑膩的黴斑。

但在這片雜亂的黴斑中,他看到了七塊規律鑲嵌在牆壁上的小石闆,每一塊都光滑平整,沒有任何字迹——那正是他親手設立的無字銘牌的複制品。

鐵梯的盡頭,是一扇沒有任何标識的厚重鐵門。

門縫緊閉,卻有灰白色的粉塵從中絲絲滲出,随着某種規律的節奏,如活物的呼吸般緩緩起伏。

他深吸一口氣,用力推開鐵門。

門開的瞬間,一股濃烈到令人窒息的氣息湧入他的鼻腔,那是舊紙張的黴味、骨灰的澀味與蠟油的腥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門後的空間燈火通明,卻看不到任何電線或燈具。

光源,來自懸浮在展廳半空中的七顆幽藍色火球,它們靜靜燃燒着,而在它們正下方的地面上,插着七支早已熄滅的白色蠟燭。

展廳中央,蘇晚螢盤膝而坐。

她雙眼圓睜,瞳孔裡卻空無一物,映不出任何倒影。

她的皮膚上,正浮現出種種可怖的傷痕:脖頸處是銅扣死者被活活勒死時留下的深紫色勒痕,指尖是紙船男孩被火焰吞噬後的焦黑,手臂上則布滿了登記簿上那些重疊撕咬的名字所化作的抓痕她正在用自己的身體,“代償”所有殘響的痛苦。

沈默試圖靠近,腳步卻被無形的聲浪攫住。

四面八方,每一件展品都在竊竊私語。

玻璃櫃裡的銅扣中,傳來一位母親呼喚走失孩子時焦急的呢喃;牆上懸挂的石碑拓片上,是一個戰俘臨終前用盡全力默念自己編号的聲音;角落的骨笛裡,回蕩着火化工老吳燒完第三百三十三具遺體後,那一聲疲憊至極的喘息。

他猛然意識到,這些承載着殘響的介質本該随着時間消散,卻被某種他無法理解的力量強行“召回”并重構。

而觸發這一切的機制,正是他用自己的血,在那張登記簿上畫下的“空心印”。

他以為自己在安撫亡魂,實際上,他的“承載”行為,成了所有殘響聚合的錨點和信标。

一個沙啞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你畫的不是符号,是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