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笃定,甚至帶着點被問懵的無辜。
沈墨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巷子裡,她掌心泛着金光念出“鐵脈”時的模樣——那時她的眼睛亮得像淬過星芒,此刻卻清明得近乎普通。
他轉身拉開檔案櫃,抽出三個月前蘇晚螢入職博物館時的複印件。
泛黃的紙張上,“蘇晚瑩”三個字赫然在目。
可原件呢?
他記得清清楚楚,原件是他親自掃描的,“螢”字的“蟲”部右下角有個極小的墨點,那是蘇晚螢簽名時鋼筆漏墨留下的——此刻複印件上,那個墨點不翼而飛。
“原件”他喉結動了動,“原件在掃描前被調換了。”
蘇晚螢歪頭:“沈法醫工作太拼了吧?我入職時簽的就是‘晚瑩’,您當時還說這名字‘玉光流轉,比‘螢’更靜’。”她輕笑一聲,“要不是您提,我都忘了還有人念錯過。”
沈墨的指甲掐進掌心。
他突然意識到,不是蘇晚螢在變,是所有關于“蘇晚螢”的記憶,正在被某種力量“校正”。
就像系統裡的pdf文件,就像檔案複印件,就像他自己的記憶——也許從某個時間點開始,所有“錯誤”的記錄都在被抹除,隻留下“正确”的版本。
“叮”的一聲,手機震動。
是阿黃發來的消息:“b9井的鏽鐵拓片到了,在你辦公室。”
阿黃的機械義肢在推開解剖室門時發出輕微的齒輪聲。
他穿着深灰色工裝褲,左手臂的金屬關節處沾着鏽粉,右手捧着一卷泛黃的宣紙。
拓片展開時,墨色的銘文在冷光下泛着青:“守者非人,乃願”。
“陳主任說這是宋代鎮井碑的殘文。”阿黃用機械手指輕點“願”字,“但拓的時候就覺得奇怪——‘願’的‘心’部怎麼變成‘火’了?”
沈墨湊近細看。
“願”字右下角本該是三點弧形的“心”,此刻卻被拓成了尖銳的“火”,墨色比其他字更深,像是原碑上就刻着錯字。
他剛要指出異常,拓紙突然在兩人指尖發燙。
“溫度03c。”阿黃的機械臂彈出溫度計,“異常溫升。”
他們眼睜睜看着“火”部的筆畫開始蠕動。
最右邊的捺畫先軟下來,彎成“心”的弧度;中間的兩點向上收縮,變成“心”的兩點;最後一豎緩緩放平,徹底融入“心”的弧形結構。
當“願”字恢複成正确形态時,拓紙上騰起極淡的青煙,像有什麼東西被燒盡了。
“這紙在自我校對。”阿黃的機械手指輕輕撫過紙面,傳感器紅光閃爍,“像有隻看不見的手,在擦掉所有‘不對’。”
解剖室的門被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