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第1頁)

小舟站在門口,脖頸上挂着骨傳導耳機,手裡攥着副特質觸覺手套——那是他用來“觸摸”聲音的工具。

“試試這個。”沈墨将拓片推到他面前。

小舟戴上手套時,指節微微發抖。

他的手指剛碰到“願”字原來的“火”部位置,突然像被燙到般抽手,瞳孔劇烈收縮。

他快速打着手語,指尖在空氣中劃出急促的弧線:“字有棱角,像刀片。那個‘火’在哭。”

沈墨遞過紙筆。

小舟的手在紙上顫抖着,畫出字形内部的微觀結構——原本平滑的墨線裡,布滿細密的裂痕,像極了淚痕。

那些裂痕不是人為的,是墨汁自己裂開的,沿着“火”字的筆畫走向,從裡向外滲出血絲般的痕迹。

“錯字不是污染。”沈墨的聲音低得像耳語,“是抵抗的痕迹。”他擡頭看向阿黃,後者機械臂上的傳感器仍在閃爍,“殘響要的不是混亂,是絕對的‘正确’。它在修正所有不符合規則的東西,包括記憶、文字,甚至”他頓了頓,看向窗外漸亮的天色,“我們對真實的認知。”

深夜十一點,沈墨家的台燈在書桌上投下暖黃的圈。

蘇晚螢昏迷時繪制的符号圖譜攤開在他面前,泛黃的紙頁上,“螢”字作為标記反複出現在每個“門縫符号”旁邊——那是她用左手畫的,字迹歪扭卻清晰。

他打開錄音筆,播放她蘇醒後第一句話:“我不是容器,我是命名者。”聲音清晰,帶着剛醒時的沙啞。

可當他按下回放鍵時,播放器界面突然閃過一行小字:“音頻元數據已修正:說話人身份為‘蘇晚瑩’。”

沈墨猛地拔掉電源插頭。

黑暗中,書桌上的鋼筆突然動了。

金屬筆帽在木頭上摩擦出細碎的聲響,筆尖蘸着他忘收的墨水瓶,在空白紙上緩緩寫下三個字:你也是。

墨迹新鮮,帶着墨汁特有的腥甜。

鋼筆停住時,他聽見窗外的風裡傳來極輕的歎息,像是某種存在終于完成了最後一次校對。

淩晨五點,沈墨将拓片和小舟畫的裂痕圖小心收進文件袋。

他望着窗外泛白的天際線,想起老周說過的那句話:“有些錯誤,不是人寫的,是字自己長出來的。”而現在他知道,有些“正确”,也不是天生的,是某種力量用抹除真實的方式,硬刻進世界裡的。

文件袋裡的拓片突然輕輕發燙。

他摸了摸袋口,想起檔案館的陳主任——那個對檔案完整性有強迫症的女人,或許能從故紙堆裡,找到這種“自我校對”的源頭。

天快亮了。

他扣上外套,将文件袋搭在臂彎,走向玄關。

明天,該去拜訪老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