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第1頁)

斑駁的磚牆上,阿彩的塗鴉用熒光漆寫着流動的曲線,下方是規規矩矩的正楷:"那我呢?"

辦公室突然安靜下來。

窗外的麻雀撲棱着飛過,将陰影投在"我是誰?""那我呢?"的字迹上。

沈默的目光在照片、銘牌、筆記本之間來回移動,喉結動了動:"把所有悖論銘文抹掉。"

"什麼?"蘇晚螢的指尖捏皺了檔案袋邊緣,"我們花了半個月布下的錯字陷阱?"

"它在學我們的規則。"沈默抓起記号筆,在白闆上畫了個圈,"我們用第十三人不存在制造悖論,它就學會用我是誰來提問;我們用錯字鎮邪,它就開始問為什麼不能有個錯的名字。

現在它的問題,全在我們給的框架裡。"

周工的老花鏡滑到鼻尖:"那要咋整?"

"讓它沒有框架。"沈默的記号筆重重戳在"框架"兩個字上,"沒有問題,就沒有回答;沒有定義,就沒有名字。

我們要讓它永遠不确定。"

七處地點的行動在傍晚六點同步開始。

b9井口,周工的酸液瓶在井蓋上拉出銀白的煙霧,原本刻着"禁止靠近"的禁令銘文逐漸溶解,隻留下光滑的金屬面,像塊等待書寫的空白石闆。

博物館展廳裡,蘇晚螢踩着梯子,将寫滿文物介紹的标簽一一換下。

玻璃展櫃前,純色卡片在暖光下泛着珍珠白,沒有文字,沒有年代,隻有文物本身的輪廓在玻璃上投下影子。

城東牆根,阿彩的噴漆罐發出"滋——"的輕響。

巨大的白色方框覆蓋了整面牆,框内空無一物,像塊被擦幹淨的黑闆,又像雙等待注視的眼睛。

沈默站在"容錯碑"前時,月光剛爬上碑頂。

他握着刻刀的手穩如解剖時的姿勢,沒有修改碑上任何一個字,而是将"螢"字周圍的石面緩緩削平。

石屑簌簌落在他腳邊,"螢"字漸漸陷入淺坑,像是被歲月遺忘的足迹,又像是從未被真正寫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