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裡,沈默盯着電腦上的監控畫面。
黑屏的十秒像道傷疤,橫亘在時間軸上。
他打開抽屜,取出那本空白的皮質筆記本——封皮是蘇晚螢去年送他的,說"留給最珍貴的記錄"。
他翻開第一頁,鋼筆尖懸在紙面三秒,落下:"以下内容純屬虛構。"
翻到中間頁,炭筆在紙上遊走如飛:一隻手懸在繩索上方,指尖離繩結還差兩厘米;信箋的一角浸在河水裡,字迹正在模糊;穿白大褂的背影走進濃霧,後頸的發旋被霧霭吞掉一半。
每個畫面都像被人突然抽走了後半截,斷得生硬。
他合上本子,輕輕放在解剖台上。
轉身時特意數着步數:一步、兩步、三步走到門口時,他的手指扣住門把,停頓兩秒,終究沒有回頭。
監控畫面裡,解剖台區域的空氣突然扭曲,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
空白筆記本自動翻開,炭筆線條如活蟲般蠕動,試圖補全斷裂的畫面:繩索即将被攥緊,信箋即将沉入河底,背影即将轉過臉
"啪。"
畫面突然雪花屏。
等恢複時,解剖台上隻剩一堆黑灰,像被火燒過的紙。
淩晨五點,小舟的病房門被撞開。
他的病号服領口敞開,手腕上的心率監測儀發出刺耳的警報。
護士追在後面喊"病人不能亂跑",卻被他用手語急切地比劃着推開。
他撲到沈默面前,雙手在胸前快速交疊——那是"影院"的手勢。
接着雙手托住後腦勺,慢慢翻轉,掌心朝上——"倒懸"。
最後他捂住眼睛、耳朵、嘴,手指在臉上摳出紅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