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沒有。”秦遠山笑得像隻老狐狸,“但你有别的。年輕人,有時間,有力氣,還有…一點小聰明。我看你是個可造之材,埋在聞成海那個小破店裡,可惜了。”
他頓了頓,抛出了真正的目的:“這樣吧,我看在金老三的面子上,也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幫你一把。這五百萬,我可以先替你墊上,安撫龍哥那邊。”
陳墨白心中警鈴大作,絕不相信秦遠山會如此好心。
“條件呢?”他冷冷地問。
“條件很簡單。”秦遠山從身後手下那裡接過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啪地一聲扔在陳墨白面前的桌子上,“簽了這份‘傭工協議’。給我工作三年,這三年你掙的所有錢,都用來抵債。三年期滿,債務兩清。怎麼樣,很公道吧?”
陳墨白目光掃向那份協議。紙張嶄新,條款卻打印得密密麻麻。“傭工協議”四個字顯得格外刺眼。他不用看細則都知道,這絕對是一份賣身契!一旦簽下,這三年他恐怕就得成為秦遠山的傀儡,任由其擺布!
“如果我不簽呢?”陳墨白擡起頭,目光直視秦遠山。
“不簽?”秦遠山遺憾地搖搖頭,指了指趙明遠的屍體,“那恐怕警方很快就會接到報案,在這裡發現一具屍體,以及一個驚慌失措、滿手是血、有充分作案動機的年輕人。而你那位躺在醫院裡的師父,恐怕也要被請去協助調查了。不知道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能不能經受得住這番折騰?”
他語氣平淡,卻字字惡毒,将陳墨白所有的退路都堵死。
簽,是失去三年自由,前途未蔔。不簽,是立刻身陷囹圄,師徒俱毀。
這是一個赤裸裸的、不容拒絕的陽謀。
陳墨白感到一陣巨大的無力感和憤怒。他看了一眼師叔慘死的模樣,又想起醫院裡奄奄一息的師父,最終,所有的掙紮都化為一聲沉重的、近乎窒息的歎息。
他不能倒下。師父還需要他,博古齋還需要他。隻要人還在,就還有希望。
他緩緩伸出手,拿起桌上那支冰冷的鋼筆。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筆尖懸在乙方簽名處的上空,遲遲無法落下。
秦遠山也不催促,隻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享受着這種掌控一切的快感。
最終,陳墨白一咬牙,筆尖重重落下,在紙上劃出沙沙的聲響,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每一筆都如同刻在自己的骨頭上,帶來屈辱的刺痛。
“很好。”秦遠山滿意地收起協議,遞給手下,“識時務者為俊傑。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秦某人的員工了。”
他拍了拍手,另一名手下拿着一個金屬探測器和一個小型攝像機走進來,開始迅速而專業地清理現場,尤其是清除陳墨白來過的所有痕迹。
“不用擔心這裡,”秦遠山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會有人處理好一切,保證和你沒有任何關系。趙明遠…隻會是因為債務壓力過大,在這裡‘意外’身亡。一個令人惋惜的悲劇,不是嗎?”
陳墨白默然不語,隻是冷冷地看着他。
“走吧,我的新車員工。”秦遠山率先向門外走去,“帶你去看看你未來三年工作的地方。放心,比你那博古齋…有意思多了。”
黑色的轎車駛離了這片荒涼之地,将血腥和罪惡暫時掩埋。陳墨白坐在後座,看着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感覺自己正被帶入一個更深、更黑暗的漩渦中心。
車子沒有駛向市區,反而開往了更偏僻的京郊。最終,在一處看似普通的物流園深處,一棟獨立的、守衛森嚴的倉庫前停了下來。
倉庫大門是厚重的合金材質,需要密碼和虹膜識别才能開啟。進入其中,眼前豁然開朗,與外界破舊的印象截然不同。
内部空間極大,裝修堪稱豪華,恒溫恒濕,光線柔和而精準。一排排高大的博古架井然有序,上面陳列的器物琳琅滿目,從新石器時代的玉器到明清官窯瓷器,從三代青銅到唐宋書畫,種類繁多,而且絕大多數都是真品、精品,甚至不乏一些堪稱國寶級的重器!其規模和品質,遠超陳墨白的想象,甚至不亞于一些中型博物館的藏品!
這哪裡是倉庫,分明是一個私人藏寶庫!
然而,陳墨白很快發現了不對勁。這裡很多器物的擺放方式、标簽信息都顯得很外行,甚至有些珍貴的瓷器就直接摞在一起。更重要的是,憑借剛剛獲得的感知能力,他隐約察覺到,這個寶庫深處,似乎彌漫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死氣”和“怨念”,與他之前接觸那些傳承有序的古物感覺截然不同。